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ⅩⅩ(1/5)

畅儿,当你拆开《自由》这本小说时,大概我正从学校出来。

学校开除了我的公职,但给了我一笔安家费。

也算是给我的抚恤金,作为优秀教师的那个丁佳心死了。

我父亲托人,又送了钱和礼,才把我的信和书带进去。

信夹在书的扉页和封面之间,大概你已经看到了。

假如他们说话算数,你今天中午应该收到书的。

而我呢,中午时分趁学生们都到餐厅吃午饭,来到校长办公室。

校长不在,我也料到他会不在。

我想,出了这样的事让他觉得和我见面很难堪。

他在校长之位何苦要见一个被开除的教师?财务处的人坐在校长办公桌前,他左面摆着一个学校的公函信封,一看就知道装有钱。

校长和学校要表示他们最后的仁至义尽。

他右边放着表格。

财务处的人告诉我,校长请我把我留在办公室的所有东西都拿走,假如不拿走公家就做无人认领的失物处理。

我说知道了,就处理吧。

反正我说什么都会被当作厚颜。

然后我在表格上签了名。

他说不读怎么就签名了?不用读,无非是关于被开除职员的待遇。

我不会指望任何待遇的。

你知道,我进出都是匆匆忙忙,甚至鬼鬼祟祟,就是要躲过餐厅出来的学生们。

虽然你们那个班级的学生已经都经过高考,获得了全校最高的班级升学率,现在都是一本、二本的大学生,但我是教师中的败类,反派。

光天化日之下,反派还是自爱一点,避免跟正面人物们的戏剧冲突吧。

假如有脸谱,有某种化妆术,我会使用的,只要能逃过学生们的唾弃和怒斥。

还好,我在大多数学生结束午餐前走出了学校大门。

畅儿,小学时你大概就学了“灰溜溜”这个形容词。

我现在就是只灰溜溜的过街老鼠。

出了校门,我的心脏随之减速,不再踢蹬我的胸腔。

这所学校我工作了十四年,送了上千学生进大学,但我想我以后不会再来了,因此我要好好看看它。

我穿过马路,站在路对面,看着学校最后一次扩建修建的大门。

大概照搬了某个国家机关的大门,气派挺大,又透出当代设计的冷峻。

大门后,留出足够长的距离筑出甬道,道路两边的树已经成林,是我刚分配到学校来的时候种的。

这样的绿色甬道就有了一种学府的味道,教学楼在甬道两边,初中部,高中部,相对称的两座五层楼,都是当代设计,流线,简约,看不出败笔;败笔是教室夹缝里的教师休息室,狭长得不近情理。

我刚分配来时的初高中合一的教学楼现在是教师办公室。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座搬到北京、上海都不显寒碜的学校。

我为什么在离开它时才感到做这个学校的教师的骄傲? 我转过头,满眼泪水,悼念曾经被那么多学生爱戴的丁老师。

我活着,但丁老师死了。

向右拐弯,是我多次走的回家之路。

我卖掉了心爱的飞度,为了能有足够的钱供叮咚读书。

最后一次关上飞度的门,走了几步,我回头看着它,把忠诚的坐骑留在身后一定就是这感觉。

我来到宿舍楼南边的巷子里,想起你去年暑假在这里租躺椅,在我楼下站了一夜岗。

我的畅儿,那时候我就该警惕了,从那一夜开始,你成了我心爱的畅,我们的关系深入了许多。

这条巷子处处都激起回忆:那个小超市,你来为我买过鸡蛋;卖沛县狗肉的小门面,你说哪天夜里蒙上脸放火把它烧了,对于吃狗肉的牲畜,不能视同于人类。

我跟你说笑话,说哪来那么多狗肉?说不定是挂狗头卖羊肉,或者卖驴肉!你笑坏了,说大部分同学都不知道丁老师其实挺幽默的,特好玩。

我说跟好玩的人在一起就好玩了呗。

我是看到网上说你上诉失败才从山里回来的。

我想我一定要做点什么。

最高法院的复核是你生还的唯一机会,虽然机会很小,我一定要抓住它,为你做点什么。

你的律师正在更广泛地为你搜集证人证据。

现在巷子可繁荣了。

又一年的高考在倒计时。

越来越多的高三学生家长在巷子里租了钉子户的破房,花高昂的房租,为了把孩子们上下学路上花费的时间省下来,多睡半小时觉,多复习半小时考题。

母亲们都在全职伺候孩子们。

学校附近的钉子户们一年年钉在原地,原因之一就是他们能寄生在高三学生的房租上。

这些暂租的高考生还带来了商机,许多小超市、廉价餐馆、水果铺子、服装店、剃头店、美发厅一家接一家地开张。

钉子户们把街面房当庄稼地,在上面收成吃的收成穿的,收成打麻将的赌注。

我看见学生的母亲们在井台上打水洗校服,从使用自来水到打井水,她们穿越了几十年,复古了城市七十年代前的居住状态。

还有些父母们为了孩子们的高考不被交通堵塞耽搁,早早订下考场附近的酒店房间。

他们难道不想一想,这本身就在给孩子们加压? 过了“金鑫”超市,就是“大王小吃”,我们在这里吃过大王集五仁油茶,你还记得吧?五仁油茶是天一最爱吃的小吃。

我给自己要了一碗油茶,从小吃店挂着肮脏塑料布条的门往街上看。

店内黑暗,街上很亮,好像天一和你随时会走过去或走进来。

等我吃到一半,果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去:石竹。

过了一会儿,她又走回来,进了店门。

除了用围巾围住半个脸,她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她对我招呼一声:“老师好!”我这个刚被开除的老师对她无所谓。

她走到我旁边一个桌,坐下,老板娘问她吃什么,她说老师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老板娘把手一伸,要她先付钱。

石竹掏出两块钱,老板娘赶紧收进口袋,晚一点怕石竹改主意似的。

老板娘的笑证明她对这个女孩很明了。

她什么人的钱都赚,精神病的钱也是钱,只要她预先买单就行。

这个考试考疯了的女孩,倒是越来越得到几分仙气,神情动作都跟我们所处的世界隔膜着,看一切都是隔山观火,你急她不急,此刻她看着巷子里的人忙活而她不明白他们忙什么。

她慢悠悠地从皮包里掏出一包湿纸巾,仔细擦着手心手背,一根根手指头,一片片手指甲。

多数精神病人邋遢,她却是虔诚的爱卫生者。

油茶端来了,她小心谨慎地撩起围巾,舀起一勺油茶,吹吹气。

她哪点不正常?知道太烫的东西碰不得呢。

终于感到围巾太碍事,她解下它,用左手挡住脸。

我突然觉得想跟她说几句话。

“石竹,你也喜欢喝油茶呀?” 她吓了一跳似的。

等她把一口油茶咽下去,用两个手掌把眼睛以下的脸都捂住,才朝我转过身。

“你爸妈好吗?”虽然我没教过她,但我见过她的父母。

她生病之后,她的父母到学校来过许多次,想从班主任身上找到可责怪的点。

她点点头,回了一句话,但她的手捂在鼻子和嘴上,我听不太清。

我问:“什么?请再说一遍?” “刘畅好吗?” 畅儿,她居然问到你!居然知道你的名字!居然知道你和我关系亲近,不然她不会问这么一句的。

她看出了我的错愕和惊吓,没再说什么,给我一段时间平复惊吓。

“你怎么认识刘畅?”我问。

“我听你叫他的。

” “什么时候?” “在学校里。

嗯……有时候在学校门口。

” 你看,畅儿,人家什么也没错过。

我跟白痴一样,而石竹像个先知。

“老师,别踢那个桌腿,会倒的。

”她指着桌下,一条桌腿断了,桌子垛在一摞砖头上。

她比谁不清醒? “刘畅跟你好了,对吧?” 我更吃惊害怕了。

“你怎么知道?!” “我看出来的。

” 我盯着她的脸,你见过这姑娘,但很少见到她的鼻子和嘴巴,对吧?她的眼睛绝对天真无邪,似乎没什么不可启齿的,但我总觉得被她双手捂住的下半个脸在捣鬼。

也许她老捂住下半个脸就为了别人看不见她捣鬼:嗤笑,讥笑,狞笑,诡笑,坏笑…… “老师,他们说我有病,你不要信哦。

” 我点点头,又一想,我干吗要点头? “当心,老师,别把桌腿踢倒。

” 我赶紧缩回腿。

你看,畅儿,现在局面更荒诞了,我越来越像个白痴,她越来越像个先哲。

她下半个脸在手掌下面发生什么表情?离开餐馆我想了半天,石竹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也许只是个巧合?一个经历过精神崩溃的人是更敏感还是完全混乱?或者,精神分裂重新整合了她的神经系统,使部分系统短路却接通了另一部分线路?因此感知和认识便超凡地灵敏?精神世界真神秘,真黑暗,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想知道石竹的思路,只能也得一场精神病。

同样地,想知道天一现在究竟怎样存在,也只能像他一样经历死亡。

我相信石竹在某种程度上的先知先觉,就像相信天一的感知,没人能说服我,死亡能使一份那么丰富的感知灭亡。

我走进金鑫小超市,各种蔬菜食品的气味扑面而来,新鲜的,陈腐的,枯黄的,沤黑的……气味不仅发自货架上的食物,还有那些早被拿下货架的,被买走,或被扔进垃圾桶里的,它们的实体不复存在,但气味还在继续活着,还在继续发酵,从一种气味转化为另一种。

我挑选了几个苹果、半串香蕉,糊口度日这两样东西最省事。

这个小超市刚开张天一就来过,但什么也没买,并及时用手机短信通知我:“开了一家小超市,叫金鑫,千万别买他家的东西,比大超市贵多了。

一袋蒙牛牛奶贵五分钱!一包汇源果汁贵一毛二!”可是后来我不知道光顾它多少次,也带畅儿你来了很多次。

你们俩对这家小超市的反应都负面,一个嫌它贵,一个嫌它脏。

你还记得我最后一次跟你来金鑫吗?那是个少见的晴朗天气,记得是四月中旬,一般四月在这个污染严重的城市从来不会出现那么透亮的正午。

而我心里有了个悲哀的谋划,将发一封“绝情书”给你。

是你把它叫“绝情书”的。

是的,就是四月十八日那天,一个典型的阳春,似乎老天帮我挑了个好天气要我把想了好几天的决定告诉你。

你跟往常一样,打趣小超市里的所有东西,说货架上的蘑菇就是角落那堆垃圾里长出来的,萝卜还不如老头儿的胳膊光溜,直接当萝卜干卖算了……我对你的尖酸俏皮还是连呵斥带笑:“小声点儿!”对于你来说,那个中午没有丝毫预兆,你将会收到我的“绝情书”。

我买了一些果汁和水果,把一网袋芦柑装进你书包,然后我拎着两大盒橙汁回家。

你坚持要拎橙汁,把我送回家去。

但我说我太累了,想回家躺一会儿,下午还要上课。

你感觉出我在推诿,我何曾睡过午觉?但你不好再说什么,嘱咐我好好休息。

你在我面前越来越像个大人,成熟的速度简直不近人情。

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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