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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去作案。
”云寄桑叹道。
“会否凶手先杀了陈启,然后挂好铃铛离开,待自己找好证人后又重新回来将水烧开呢?”卓安婕问道。
云寄桑摇头道:“那样的话,水桶里的水就应该被换过了。
我在四周仔细看过,并没有换水的痕迹。
况且屋子里只有一盆炭火,并没有炉子,凶手即使想烧水也得在别的地方烧好,而且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带那么多的热水回去换。
” “也就是说,目前唯一的可能就是陈启刚刚洗澡没多久便遇害,凶手从容布置后再离开。
而且刚刚离开没多久徐嫂便发现了陈启的尸体。
”卓安婕思索着道。
云寄桑点了点头:“现在看来是这样的,不过我想这其中应该另有缘故。
” “那么多的鬼铃,凶手是从哪里弄来的?”卓安婕又问道。
云寄桑苦笑道:“这镇里到处都是鬼铃,要弄些再容易不过。
再说这铃铛又小又轻,几百个铃铛也不过二三十斤重,任谁都可以随身携带,只要注意不被人看到就是了。
” “如果凶手的轻功足够高的话,能否挤出时间去做这些事呢?”卓安婕又提出新的想法。
“除非他会飞……”云寄桑心中一动,又想起了王延思说过的关于苏尼的传言。
“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和你的老师好好谈谈,也许能找到些什么线索。
”卓安婕望着他道。
云寄桑心中一沉,他何尝不知道这点?只是一想到要和老师谈起当年的惨事,便感到于心不忍。
他清楚地知道魏继儒在老师心目中的地位,正因如此,他才千方百计地想从他人身上了解当年的真相,而避免触碰老师心头的伤疤。
“你呀,还是老样子。
”卓安婕摇了摇头。
云寄桑自嘲地一笑,他自然知道自己的毛病,只是从来都改不了。
“不过也好,这才是我的云师弟。
”卓安婕的唇边又露出了让他心动的微笑。
面对着这样的微笑,云寄桑的心中又升起无限的信心。
“斋醮?好的,老夫到时一定去。
”王振武手捋长髯点了点头。
待杨世贞离开后,他立即转身回到里屋。
“你怎么看?”他向屋内那人低声问。
“看来,今夜有好戏看了。
我有个感觉,当年那件事恐怕就在今夜彻底解决。
”那人沉声道。
“很好,小梅绝不能白死,不论当年那凶手是谁,这一次我都绝不会放过他。
”王振武手抚大刀沉声道。
“只怕,那真凶会出你的意料呢。
”那人嘿然冷笑,“不过你说得对,无论是谁,他都要为当年的罪行付出死亡的代价。
” 屋子里再无声息,只有无限的杀机在弥漫着。
小亭中,唐磐一个人静静地品箫。
低昂的箫声悠悠地在天地间徘徊着,仿佛在讲述一个悲恻而漫长的故事。
“唐兄真是好兴致!”梁樨登摇着折扇走了过来。
唐磐停了下来,冷笑道:“梁兄才真是好兴致,大冬天还摇扇子,如此风流,不愧是沈大人座下第一能手,只不知这一次梁兄又要施展何等的通天手段?” “唐先生过奖了。
梁某不过是一个小人物,比不得唐先生和魏公这等国家栋梁。
只不过天有不测风云,这人生起伏,福祸相依,鹿死谁手,谁也说不准哪。
”梁樨登将手中的折扇一翻,露出上面的七个大字:“大树底下好乘凉。
” “大树底下好乘凉……”唐磐冷哼了一声,“小心你的大树别倒了压着你,树太大,想躲开怕也来不及了。
” 梁樨登不以为意:“唐先生说笑了,梁某靠的这棵大树根深叶茂,风再大也难以动摇。
只是有些人不自量力,总欲行那蚍蜉撼大树之事,真是可笑之极。
想来以唐先生这样儒林大家,当不会如此没眼光吧。
” “精卫尚能添海,蚍蜉又如何撼不了大树,况且这大树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唐磐慢声道。
梁樨登脸色微变,随即又微微一笑:“听闻今夜魏公要在府内进行斋醮,我看到时定有一场热闹可看了。
我这人最是喜欢凑热闹,只不知唐先生会否到场呢?” 唐磐将箫背到身后,冷然道:“如此盛事,怎么少得了唐某,总之梁兄到哪里,唐某自然也要跟到哪里去的。
” “那梁某启不是又有耳福了?愿到时再聆先生雅奏。
告辞了!”梁樨登拱手道。
“不送!”目送着梁樨登微胖的身躯离开后,唐磐的脸色愈发阴沉,“莫非,这奸贼真的得到了什么消息?还是当年那事……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他喃喃自语道,脸色阴晴不定,终于他将长箫在手中重重一击,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表弟,来,把这鱼碗汤喝了,我刚熬好的,正热呢。
”一间简陋的房间中,徐嫂细心地将一碗热汤递给那个哑仆。
哑仆丑陋的眼中露出感激之色,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接过汤碗,大口地喝了起来。
徐嫂在边上看着,干瘦的脸上露出难得的温柔之色,向他比划道:“慢点喝,别烫着。
” 哑仆向她比了一个手势,翘起了大拇指。
“好喝吧,好喝就多喝点儿,我熬了许多呢。
”徐嫂高兴地道,随即又叹了口气,向他比划道:“如今我就只剩下你这一个亲人了,我为你做了这许多事,也不求你报答,只望你能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就好了。
今天晚上府里要做法事,你可要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好好呆着,哪儿都不能去,知道了吗?” 哑仆点了点头,垂下了头。
徐嫂满意地笑了,却没有看到他那丑陋的双眼中闪过的邪异的光芒。
“老爷,吃药了。
”谢清芳小心地扶起躺在床上的魏省曾。
魏省曾接过药碗,却没有喝,只是呆呆地望着。
谢清芳试探着道:“老爷……” 魏省曾恍若道:“什么?啊,对了,喝药……唉,又麻烦你了。
这两天长明和子通先后去世,真让老夫心痛啊……”说着,他又开始愣愣地发呆。
“老爷,你怎么了?”谢清芳焦急地劝道,“不管怎样,你总得先吃药啊。
唐先生不是说,你马上就要起复了么?要是没有一个好身体,可怎么为朝廷出力啊!” “老啦,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魏省曾摇头道,一边将碗里的药喝了下去。
“这些天我的心里乱得很,总是想起些陈年旧事,唉,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 看着他喝完了药,谢清芳安心了许多,柔声道:“明天就是老爷的大寿了,大寿过后这些人都走后,便再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能安心了。
” “是啊,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就安心了。
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就……安心了……”魏省曾喃喃地重复着她的话,声音越来越低,终不可闻。
“真人,法坛已经搭好了。
您可以沐浴更衣了。
”杨世贞向端坐着的鱼辰机道。
鱼辰机缓缓睁开凤目:“是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是未时了,离斋醮还有两个时辰。
”杨世贞躬身回答。
“只剩下两个时辰啦……”鱼辰机长吁了一口气,随即微微一笑,“不过,两个时辰已经足够做许多事了,灯仪的火种可备好了?” 杨世贞道:“备好了,按照真人的吩咐,是从正午阳光取得的火源。
” “那就好,如此便可通过此仪,照耀诸天,续明破暗,下通九幽地狱,上映无福极堂,杨管家……” “真人有什么吩咐?”杨世贞上前一步。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这些日子在魏府多蒙你照应了。
”鱼辰机淡然道。
“那是小人的荣幸。
”杨世贞恭恭敬敬地道。
“是贫道的荣幸才是,能得到杨管家这样的高人相助。
”鱼辰机向他微微一躬。
杨世贞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更加恭敬地道:“当不得真人如此盛赞。
” “杨管家客气了。
今夜的斋醮有杨管家在安排,贫道再放心不过。
”鱼辰机又缓缓闭上了双眼。
杨世贞缓缓直起了身子,眼神凌厉地望着她,鱼辰机却再未曾睁眼。
杨世贞就这样在她面前静立了片刻,随即转身离开。
他刚刚走出屋子,鱼辰机的双目便再度睁开,唇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随即重新闭合双眼,轻诵道:“然灯威仪,功德至重,上照诸天,下照诸地,八方九夜,并见光明。
九幽之中,长徒饿鬼,责役死魂,身受光明,普见命根……” 诵声竟然中带着一丝寒意,让人听来仿佛不是在祷告,而是在诅咒…… 这一夜,无星,无月,天地间所有的光明都消失了,只留下神秘而不可测的黑暗。
这样的黑暗中,北风仿佛一个隐了形的女巫,不怀好意地将大片的雪尘抛洒在人们的脸上、怀中乃至脖颈的缝隙里,又桀桀怪笑着跑开。
树枝在疯狂地摇动,但你却无法看到它们,只能听到阵阵嘶哑干涩的枯折声,作为它们最后垂死挣扎的残音。
是的,这是一个恐怖的夜晚,黑暗与幽冥主宰了一切。
云寄桑望着手中的灯笼,那团弱小的光明在黑暗的围攻中显得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便会熄灭。
明欢的小脸也格外紧张,拉着他那只空空荡荡的袖子一刻也不敢放开,直到卓安婕将她抱在怀里才安心。
黑暗中,可以看到另外几盏灯笼也向这边移动着,只是不知提灯者是什么人。
在云寄桑的眼中,每一盏灯笼都如同一个迷失在冥河中的游魂,孤独地蹒跚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在这样的黑夜中,云寄桑心中格外的悲茫。
在这个世上,人们都是孤独而痛苦的。
自己在这些年曾经无数次面对死亡,又挣扎着从它的手里逃脱。
之于短暂的生命,欢乐和幸福实在不过是弹指间事,可即便这样,人们还是要将自己有限的生命用于相互战斗、屠杀、谋害……究竟这是世间的本质,还是人类的天性?自己找不出答案,老师,你能给出解答吗? 小时候,自己总是天真地遐想着未来的种种,兴高采烈地盼望着人生大幕的开启,却对幕后行将出现的一切懵懂罔知。
而当幕帷拉起的时候,纯真将被玷污,善良将被欺辱,勇气将被销蚀,一个孩子拥有的一切都将被幕后的残酷景象所粉碎…… 今夜,面前的大幕又将被拉开,幕后存在的,又会是什么呢? 远远地,一盏又一盏灯笼亮了起来。
那种耀眼的黄白光芒刺目地交织着,勾勒出一圈不真实的光晕。
云寄桑知道,那是灯仪所备的燃灯。
灯,在道门中是照彻幽暗的象征。
而灯仪,则是一种以燃灯为主要的法器的道门斋酿科仪。
灯仪可分为金箓灯仪、黄箓灯仪,而此刻鱼辰机所行的,便是黄箓灯仪中的九幽灯仪。
几个身着素衣的女道童将灯一盏盏点燃,虔诚得仿佛她们不是在点燃灯火,而是在唤醒沉睡的神明。
在这场灯仪中,她们任“侍灯”之职,其职可“景临西方,备办灯具,依法安置,火滔火燃,恒使明朗。
” 灯光中,谢清芳扶着魏省曾来到法坛前。
她今天穿了件鸦青色潞绸如意连云对襟袄,下面配条一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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