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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害怕。

”我说。

我嘴里哼着小调以增加自信心,过了一会儿才又轻描淡写地说:“恐怕那座小屋会烂掉的。

那天我进去找绳子什么的要拴住杰斯珀,却发现瓷器上结了霉斑,书也一点点在腐烂。

为什么不采取点措施呢?东西烂掉多可惜呀。

” 我知道他不会立刻回答。

果然见他弯下腰去系鞋带。

我做出一副样子,假装端详灌木上的一片叶子。

“我想,如果迈克西姆打算采取措施,他会告诉我的。

”他一边摸摸索索地系鞋带一边说道。

“那些全是丽贝卡的东西吗?”我问。

“是的。

” 我扔掉那叶子,又随手摘了一片在掌心里翻来覆去摆弄着。

“她用那小屋做什么?”我问,“屋里好像家具齐全。

从外边看,我还以为是个船库呢。

” “原先的确是个船库,”他说,声音又变得局促不安,似乎对这个话题感到很不自在,“后来……后来她把小屋改装成了现在的样子,放入家具和瓷器。

” 我原来想着他会称丽贝卡的名字或称其为德温特夫人,可是他总用“她”相称,这让我觉得蹊跷。

“她是不是常用那地方?”我问。

“是的,她常去那儿,举办月光野餐会以及……以及一些别的活动。

” 我们又并排走在了一起,我嘴里仍哼着小调。

“多有趣啊!”我用愉快的口吻说,“月光野餐会一定非常具有诗情画意。

你参加过吗?” “去过一两次。

”他说。

他的态度变得十分静默,显得不愿谈这种事情,我却假装没留意到。

“小港湾里怎么只有浮筒?”我问。

“那儿曾经拴过船。

” “什么船?” “她的船。

” 一种奇怪的激动感涌上我的心头,觉得必须追问下去。

我知道他不愿谈这种事,可尽管我为他难过,并为自己的行为震惊,却还要盘根问底,因为我无法就此罢休。

“船到哪里去了?”我问,“她淹死的那天,是不是开的那只船?” “是的,”他平静地说,“当时船翻了,沉到海底,她落到了水中。

” “那船有多大?” “约三吨级,上面有个小船舱。

” “它是怎么翻的?”我问。

“海湾里也会起大风大浪的。

” 我脑海中出现了那泛着泡沫的碧绿色的大海,仿佛看见一股股的水流冲过海岬。

狂风是否骤起,形成风道从山上的灯塔处吹了下来?小船张着白帆在风浪大作的海面上飘摇,颤抖,是否最终葬身于狂风之下? “没有人能去救她吗?”我问。

“没人看见她航海,也没人目睹那次海难。

” 我留着心眼,不去盯着他看,害怕他瞧见我脸上惊讶的表情。

我一直都以为事情发生在一次船赛中,参赛的还有别的从克里斯来的船,人们从悬崖上观看赛况。

我不知道她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海湾里驾船。

“家里该有人知道呀!”我说。

“没人知道。

她常常一个人出海,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夜间就宿在海滩小屋里。

” “她不害怕吗?” “害怕?不,她什么都不怕。

” “那么……迈克西姆就愿意让她一个人出海吗?” 他迟疑了片刻,然后简短地说了声不知道。

我有一种感觉,他在为什么人保守秘密。

是为迈克西姆、丽贝卡,还是为他自己呢?不知为什么,他的行为有些古怪。

“她一定是在船沉后往岸边游的时候淹死的吧?”我问。

“是的。

” 我知道遇到这样的天气小船会左摇右摆,葬身于海底,海水涌入驾驶舱,在骤起的狂风里,船帆会把船体朝下压。

当时,海湾里一定漆黑一片。

对于一个拼命游水的人而言,海岸一定显得非常遥远。

“过了多长时间,才发现她的尸体?”我问。

“大约两个月。

” 两个月!我以为淹死的人只消两天就会被人发现,因为尸体会在涨潮时被冲到岸边来。

“是在哪个地方发现的?”我问。

“埃奇库姆比附近,离此地约四十英里的海峡里。

” 我七岁的时候曾到埃奇库姆比度过假。

那是个大地方,有一个码头,还可以看到毛驴。

记得那时我还在沙滩上骑过毛驴呢。

“隔了两个月,怎么能知道是她呢,尸体是怎么认出来的?”我问。

不知为什么,他每说一句话都要略加犹豫,仿佛在斟词酌句。

难道他真的爱她,对她的死悲痛欲绝? “迈克西姆到埃奇库姆比认的尸。

”他说。

我突然不想再问了,为自己的行径感到恶心,既恶心又厌恶。

我就像个瞧热闹的人,站在人圈外好奇地观看一个被车撞倒的人;又像是廉价公寓里的穷房客,听说死了人,就问能不能看看尸体。

我痛恨我自己。

我提的问题有失身份,叫人感到可耻。

弗兰克・克劳利一定会为此而瞧不起我。

于是我赶快说:“那段日子对你们而言都不好受。

你大概不愿再回首往事。

我这里只不过是想问问能不能对那座小屋采取点措施,看着家具受潮烂掉怪可惜的。

” 他没有言语。

我觉得浑身燥热难受。

他一定觉察出我并非因为关心那座空屋才提了这许多问题,而他此刻的沉默正说明对我的行为感到震惊。

我们之间建立了自然、稳固的友谊,我把他视为盟友,而今这一切竟毁于我手中,他对我的印象再不会和从前一样了。

“这条车道真长啊,”我说,“总使我想起格林童话中王子走迷了的那条森林小径。

想着快到了,但总是遥遥无尽头,另外还有这黑压压、密匝匝的林木。

” “是的,这样的车道是有些罕见。

”他说。

可以看得出来他仍存有戒心,等待着我的进一步发问。

我们之间出现了不容忽视的困窘局面。

看来得设法弥补,即使忍屈含辱我也在所不惜。

“弗兰克,”我不顾一切地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你无法理解我刚才为什么要问那许多事情。

你一定觉得我具有病态的好奇心,说话做事卑鄙可憎。

我向你保证不是那回事。

只是因为……因为我有时觉得自己处于一种十分不利的环境中。

在曼德利居家过日子,一切对我十分陌生,跟我自小所习惯的生活截然不同。

每当我像今天下午那样回访客人的时候,总觉得他们在上下打量我,似乎在琢磨我在曼德利能取得多大成就。

我仿佛听到他们说‘迈克西姆究竟看上了她哪一点’。

弗兰克呀,后来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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