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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到近前了。
他们腰揣着作为战利品的金银珠宝,做着美梦,按照原来的计划,大肆填埋着坑中之人。
在土里被埋了多日,许多人本已昏迷,剩下的也如同将死,奄奄一息。
此刻知道死期真的到来,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之下,仿佛又苏醒了过来。
但这苏醒,不过是意味着更加强烈而清晰的痛苦。
他们能做的,除了哭泣,也就只是徒劳地呼号。
当李穆纵马赶到坑场之时,大部分的人,都已被土层埋得到了胸口和脖颈,有些只剩鼻子和眼睛,嘴里已被泥土填塞,无法发声,更有人已遭没顶,只剩两只高举的手臂还伸在地面之上,徒劳地抓着,仿佛在向上天祈求最后一线生机。
坑场的上空,充斥着不绝的哀哭和少数人发出的咒骂之声,凄惨之状,宛若人间地狱。
“全部埋平——” 负责此处的将领,看见脚边一个已被埋入土里的南朝降卒,双手还在地上抓着,哈哈狂笑,上前一脚踩了下去,却不料脚腕被那只手死死抓住。
仿佛凝聚了临死之前所有的怨恨和怒气,那只手的手劲,大得异乎寻常,死死地钳住不放。
那将领挣脱不开,恼羞成怒,拔刀,对着手腕,就要一刀砍下。
就在这时,一支羽箭,挟着呜呜的破空之声,朝着他的脑壳,疾射而来。
尖锐的坚铁三角簇头,高速旋转着,不偏不倚,插入了他正微微低下的头颅正中。
犹如击碎了一只蛋壳。
“砰”的一声,他的耳鼓里,仿佛听到了自己头骨炸裂,脑浆迸溅之时发出的放大了无限倍的奇异声响。
在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的前一瞬间,他的大半只脑壳,已如同蜂窝,被那支挟着可怕力量的利箭给射烂,掉落了下去。
一骑如飞,转眼到了近前。
近旁那些正忙着填土的叛军士兵,看着这一幕,就在眼皮子地下发生,仿佛不过一个眨眼,一时还来不及反应,看着一个浑身染血的铠甲面具之人,从马背上飞身而下,迅速地挖开那双手边的泥土,将地下那个还没有断气的南朝士兵的头脸,从土里拨了出来。
“杀了他——” 另个头目赶了过来,高声喊道。
士兵们这才反应了过来,纷纷操起武器,围拢而来。
“城门已破!我南朝大军,即刻便到!尔等叛贼,死期已到——” 轰轰马蹄声中,阵阵呐喊,从身后传了过来。
叛军士兵纷纷回头。
身后黄尘弥漫,迷了视线,也不知有多少和这铠甲人相同的南朝武士,正朝着这里,疾驰而来。
李穆掀起了覆在脸上的那张铁面,露出脸容。
他浑身沾满了血污,面容却一尘不染,神色肃杀,目光凌厉。
“大司马!” “大司马来了!” “我们有救了——” 那个被他从土里拨出脑袋的南朝士兵,慢慢睁开眼睛,正张大嘴巴吃力地呼吸着,仰头之时,一眼认出了他。
狂喜之下,不知那里来的力气,竟接连发出了三道嘶吼之声。
吼完之后,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大司马,救我——” 短暂的静默过后,夹杂这狂喜的嘶声力竭的喊叫之声,再次充斥在了坑场的每一个角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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