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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完结章(下)(1/5)

陈生这一生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撒谎。

他的世界由谎言堆砌,大大小小的骗局一个套着一个,有的时候骗人的话说多了,自己不免会迷茫,也曾想过在这些谎言之中哪个谎言是心中的盼望,哪个谎言是迫不得已,最后想来想去,以上那些都没有最可笑的谎言记得清。

而在陈生所有的谎言中,最可笑的分别是—— 曲清池上辈子是个女人 曲清池上辈子情人无数 曲清池上辈子与他没有过深的接触 这三个谎言如果是不了解曲清池的人听到,许是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要是了解曲清池的人听到,肯定会忍不住捧腹大笑,毕竟以曲清池的性格来说,他根本不可能去养什么后宫。

在这个理智的疯子眼里,除了陈生以外的人只是待宰的走兽,脾气不好的陈生更不是个宽容大度的人,他们两人在一起曲清池别说养情人,就是看向别人,陈生都会拿捏他很久。

还有,曲清池特别喜欢跟陈生接触,要他不和陈生亲近大概是他做不到的事情。

加上他这人早前受到的打击过多,思维不似常人,不好掌控,故而当陈生说出与他并无过深交流时,曲清池就收到了陈生的暗示,知道陈生在撒谎。

这完全是个不攻自破的谎言。

过于了解彼此的两人都清楚这些话的可信度有多少。

陈生想,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曲清池肯定有笑他。

毕竟要曲清池什么都不做,只与他躺在床上拉着手过日子怕是痴人说梦。

但曲清池不知道的是,不管两人相处的过程中做不做什么,陈生都觉得只要他们能在一起,就是好的。

陈生想要护他周全,想要他与虚泽走出被人安排的怪圈,陈生想要他拥有正常的人生,不是作为一个影子,不是作为一个弃子,不是做一个紧跟过去却又被所有人抛弃的人。

陈生不喜欢曲清池一直在为杀死虚泽做准备,也不喜欢曲清池看淡生死的态度。

但这些话陈生没有立场说出来,他也知道在曲清池变得不像虚泽的过程里最大的推手就是他。

就像是他曾说过,舍不得的话谁都有,可舍不得的路他们不能走。

他们一个是即将失去自我的天龙,一个是被手臂盯上的先主,即便想什么都不管,等着他们的路也不会长久。

别说长久,最后他们甚至可能成为另一个威后重檐,成为两两相望不如两两相忘的怨侣。

而这个浅薄的道理曲清池自然也懂,所以他们从未想过成为拉着对方跑掉,去做一个什么也不管的先主。

老实说,过于理智其实有时候并不好,会少了很多生活中的冲动乐趣。

可上了年纪的老人无法鲜衣怒马,身上的重担更是拖着他们,让他们即便相处也不敢轻易吐露心声。

有时目光对上,想说的话都要压在眼底舌下,绕了几圈,在闭上嘴巴。

不过不管前路是否平坦,他们都会互相搀扶,慢慢地离开陡峭的山路,从不会指责爱侣选错了路口。

至于陈生早前认为曲清池是女子的想法,不过是想要迷惑规则,让它即便是窥心,能看到的也只是这段错乱的过往。

他要让规则一边认定他是日桥,一边认定他的记忆出现了错乱。

他要让规则认为进入剑身的曲清池身上,残留着威后压在日桥身上的力量,要规则错以为他之所以认为曲清池是女子,是因曲清池身上残留着威后的力量,让规则错以为他的体内也有尊上残留的力量,这才会看错。

他在前期装疯卖傻,在后期规则不能再阻止他的时候露出了偏执的一面。

他将那些未来注定害人的恶徒杀死,以此树立自己心狠手辣的反面形象,让规则无法忽视他,让规则害怕他的“重生”。

他无所不用极其地算计规则,然而直到今日规则都不知道他早已没了身为尊上的力量。

他如今之所以能动用一些术法,不过是用了虚泽的那套开山卷。

若是没有虚泽和曲清池护驾,他许是走不到今天。

就像是他为陈生那时,夜里上门的婆婆陈五等人都是来自海洲一样。

其实在很早以前,作为战败方的金羽一党就消失了。

时过境迁,人死如灯灭。

拼力撞毁神柱给日桥布局留下机会的金羽没有留下任何子族,背靠宁州的日桥也早已失去了其他助力。

如今在这世间,能以神兽身份出现的多数都是虚泽一派。

现今世人皆知陈家的陈五是神兽食尾,但世人不知,那位跟随着重檐的女将军月婆有一个孩子名叫食尾。

那位来自海洲战功赫赫的女将军在重檐死后一直跟随着虚泽,又被虚泽安排到陈生的身边。

在那段不曾被规则重视的过往里,陈家那位被陈生尊称婆婆的人就叫月婆。

毕竟陈生是尊上,能被陈生尊敬的人必然是辈分高过陈生的人。

而放眼天下,如今能高过陈生的老辈人只有来自重檐那代的旧人。

加之陈生院子里的年鱼是龙,能拖住年鱼身躯,养得了年鱼的那位无牙婆婆自然就是龙族。

只不过要是陈生不说,想来规则不会相信虚泽会给他送人;要是陈生不承认,规则更不会相信有人可以胆大到以凡人之躯进入天龙的身体,挑衅初代留下来的力量。

不过这些事情已经没有意义了。

如今规则已经被他压制,他可以奔向另一条道路,彻底了断这些磋磨人的麻烦事。

其实,陈生最不喜欢麻烦了…… 想到这里,陈生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苦笑。

他慢慢抬起双手,无数大小不一的晶体出现在身侧,只待神海翻涌便能穿过规则的身体,将它钉在地面,断绝了它继续反抗的能力。

晶体简单地压住了规则。

在陈生的脑海里,规则弱小得宛如一只蚂蚁,它再也翻不起一点风浪。

而望着躺在地上的规则,陈生心中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情绪。

他想,他要赢了。

然后呢? 他半阖着眼,眼球向左侧移动,停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心中有一种空荡荡的、无法言说的落寞。

他是要赢了,可赢了之后呢? 他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看着自己布满细鳞的手臂转过身去,只觉得没有什么之后。

与此同时,云城之中,骸骨之内,那条美丽又威严的白龙微微移动,那双紧闭的眼睛在天将放晴的时候慢慢地睁开,露出了淡蓝色的微光。

一旁的虚泽见此果断地闭上眼睛,察觉到陈生的意图他抛弃了云馜的身体,不知都有什么打算。

心里清楚虚泽为何要走,曲清池将剑收好,侧目看向陈生。

很快,石块掉落的声响伴随着灰尘而来,躺在檀鱼尸骨中的龙身慢慢移动,有意抬起龙头向空中飞去。

龙的呼吸声在骨堆中一点点加重,引起人心底对巨大生物的抵触与惧怕。

不过因龙身在云城放置多年未曾处理,所以此刻陈生移动的速度不快,慢吞吞的样子就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曲清池以慢步的姿态都能很快跟上陈生的步伐。

手中的盏目还是没有得到看重,曲清池漫不经心的拿着剑,平静地看着天龙飞起,只听到那龙用低沉的声音叫到—— “山河镜。

” 陈生在叫山河镜。

那声山河镜传得很远,惊扰了坐在云海上的人。

郭齐佑四处看了一圈,将目光放在日婼的身上,不解地问:“什么叫另一个你?” 日婼站了起来,朝他招了招手,却在他疑惑上前时压住了他的神识,五指成拳抵在了他的胸口。

郭齐佑顿时大脑一片空白,被日婼控制住的人就像是傻了一样,再也做不出其他的反应。

等控制住郭齐佑,一脸严肃的日婼转而注视身侧的水面。

不多时,云海上方翻涌,一个巨大的石像从水下出现,身上披着由流水做成的披帛,皱着眉看向日婼。

化作石身的山河镜见日婼挟持了郭齐佑,叹了一口气,说: “我以为你只是想跟他聊聊,没想到你是要以他要挟我。

” 日婼不理山河镜的指责,只问:“他要做什么?” 山河镜说:“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日婼不死心,继续追问:“骗了规则后他还有什么打算?” 山河镜见她执意要知道这件事,犹豫地说:“即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未必想你知道这件事。

”她说完这句,见日婼还是没有放弃的打算,特意说了一句重话:“这个世界的日婼已经死了。

而你……不在我们的计划里。

” 听到山河镜刻意提起这件事,日婼垂下眼帘,抿了抿唇。

其实她也知道这个世界的日婼死了。

说实话,另一个自己的死亡并未让她感到惊讶。

她们这群夹缝生存的人想要脱离手臂与规则,注定要做出改变和牺牲。

和日桥往返于各个转世之间迷惑规则不同,这个世界的日婼将目光放在了手臂身上,心说不管是人间还是海洲,威胁日桥和虚泽的存在都要清除。

现今虚泽被困,规则无法干预凡尘,日桥斗规则,云馜和日婼奉命一直按照虚泽的安排,进行改朝换代的行为。

他们努力控制未来历史的走向,尽力贴合上一个时期的背景,刻意打造虚假的重复五千年,以此迷惑敌人。

可这样远远不够,日婼心里清楚,一旦人间有帝皇运势的人被选为人皇,就会有手臂留下的正皇气立为卫龙令进入皇室的身体,从而形成一种可以对抗海洲、无效尊上能力的力量。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如果规则消失,手臂拿回了自己的权利,那么背靠手臂的人皇会对上三界做什么并不好说。

因此人皇的存在对尊上和海洲而言是威胁。

是以,在陈生的灵魂前往其他转世的时候,守着他和虚泽的日婼下了一个决定。

她想,如今大妖没了,只要她生下一个有着尊上和皇族血脉的孩子,并在下一个朝代结束后,推这个孩子登基,她便可以借由尊上的血脉了断手臂最后的外力,拿走悬在尊上头顶的刀。

而按照原来的历史线,这代有一个沈家祸乱朝纲,沈家的贵妃是前朝消失的最大原因。

日婼与云馜躲在终结这个朝代的沈家,一边照料着陈生,一边考虑此事的可行性。

好在规则对一些细微的变化并不看重,因此日婼这位龙女可以顶替那位毁了这个朝代的沈贵妃,成为冒名的祸国妖妃。

她决定前往,临走前,云馜问她为何不让海洲其他人来替她。

日婼想了想,只说—— “嫁给皇室是我的决定,我不会因为我不喜人皇,便把这份差事推到其他人的头上。

” “我要做的事我可以自己承担。

” 坐在妆镜前的她如此说着,没有大操大办,没有十里红妆,那曾经备受宠爱的龙女殿下像是一个礼物一样,只坐上了一顶小轿子,被云馜送到了皇宫。

没能嫁给心爱的人,没有早前日桥规划的风光无限,没有金羽和虚泽的送亲撑腰。

作为上三界最后的小殿下,日婼嫁的甚至还不如上三界的一个普通神女。

日桥归来时正好赶上叛军攻入皇城的那夜,他没有在沈府看到日婼,最后才听说皇城内有一个沈贵妃。

那时正是冬日,隆冬夜里温度极低,狂风刮过,冻的人眼泪都要流下来。

雪花纷纷扬扬,铺满了可见的道路,埋上了前人的脚印,加重了后人的脚步。

那夜归来的日桥在夜里扶着墙壁走了许久,他想要接回日婼,可飞来的雪花打在眼睑上,吹得他睁不开眼,绊住了他的步子。

最后,走到宫墙下的日桥听说日婼与废帝死在了皇城。

不知是不是相处来带的感情让人变得愧疚无措,或者是对废帝真的上了心动了情。

叛军攻城的那日,废帝差人带日婼离宫,并未与日婼商讨,一个人死在了勤政殿。

听到这个消息,日婼一把火烧了皇城,抱着废帝的尸体离开了人世,只留下一个儿子,为这场骗局赔上了自己的命。

是以,这个世界的日婼早就死了。

这点谁都知道,只是谁也没有提过。

而在日婼死后的一百年,因为主次世界崩塌将近,多个世界错乱起来,导致其他平行世界的人穿越到镜像世界,成为了一个个没有身份的“心魔”。

当然,这些心魔中也包括了平行世界的日婼。

日婼来到这里,阴差阳错的被执凤所练的画关了起来。

就这样,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日婼一直留在执凤的画中,直到她在画里看到陈生,这才跟着陈生走了出来…… 过往在此刻停住,平心而论,山河镜的说法确实伤人,却也是真的。

要不是在介意自己算不得陈生熟悉的那个日婼,平行世界的日婼也不会长留画中,不会不好去见陈生。

一如大多数的心魔一样,她曾经也因为我非我的问题困惑许久。

不过如今的情势与过去不同,她没有深思的时间。

不再迷茫的日婼道:“所以呢?” 没想到她如此淡然,山河镜身体一震。

日婼不让分毫,“你说的事我都知道,可我是不是这个世界的日婼对我而言已经变得不再重要,我只知道,我父日桥,我不会对日桥的事不管不问。

不管我是哪个我,作为日桥的女儿,我都有可以问的立场。

因此我再问你一遍,他要做什么?” 山河镜见她态度坚定,在陈生喊她的那一瞬间说:“他要死。

” “因为规则?”日婼并不意外的问。

“不全是,”话到这里,山河镜彻底离开水下,她面色平静道:“通过虚泽你应该知道了这边的情况。

如今主世界闭合在即,如果不能很好的处理掉这个世界的人,会导致多个世界消失。

而他若是想要处理掉这个世界的人,他就不会费这么多的心思。

” 日婼问:“他找到了什么解决的法子?” “他有意顶替镜像。

” “怎么顶替?” “他跟我说过,镜像是可以被替代的。

” 日婼完全被这个说法惊到了,“你什么意思?” 山河镜想起陈生找到她时说过的话。

记忆里的陈生背对着她站在河边,身侧波光粼粼的水面接住温暖的阳光,晃荡着温柔的水波。

陈生说:“我之前一直在思考,思考镜像世界与平行世界的关系。

目前我们已知的是有主世界、镜像世界、平行世界。

” 他慢声说:“这三个世界放在一起,能知道的是镜像世界是主世界的影子,那平行世界呢?” 他的眼眸锐利明亮,像是天空中翱翔的鹰。

单看他的眼睛,你会觉得他极为认真,可你要是不看眼睛只听声音,又会觉得语速不快的他态度散漫,十分矛盾。

没发现山河镜因此走神,陈生问山河镜:“你猜,平行世界是建立在什么之上?” 山河镜想到陈生之前说过的话,犹豫不定道:“平行世界与我们的世界相同,是算是……延伸和分支?” “没错,是延伸,那是什么的延伸?”陈生转过身,敏锐的人善于发现所有隐藏的问题,他说:“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件事?” “什么?” “一个世界怎么可能出现两个一样的人?” 陈生低沉的声音响起,却说了这么一句。

他头脑转的很快,“我之前一直在想,为什么镜像世界可以容纳另一个世界的我们,所谓的平行世界和另一个虚泽到底算什么。

老实说,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想不清楚,直到前日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和苏河金羽刚去海洲的那日。

” “梦里酒宴升平,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席间众人都忙着介绍自己,我就坐在最后的位置听着看着,总像是没有与他们坐在一个世界里。

而那些有些有关过去的话时间一长,也变了味道,再听时总觉得有几分古怪。

” 山河镜问他:“为何如此说?” 陈生道:“历代尊上中有来自夏朝、商朝、西周、东周、春秋、战国、秦朝、西汉等多个时期的人。

不管是哪一年哪一代的人都有可能出现在这里,包括我。

” 可能觉得单提自己不好,陈生又说:“就像是末夭来自汉,苏河来自唐,金羽来自现代一样。

尊上之中很少有人来自同一时代。

我之前一直好奇为何尊上不是来自同一朝代的人,那时镜像世界与我说,这是因为主次世界的时间轨迹不同,因此时间不同步,所以各朝各代、各个地区的人都有可能出现在镜像世界里。

而它的回答也让我一度没有继续关注这个问题,直到那场梦的到来让我开始重新问我自己,为何我们来自不同时代。

” 这段与陈生的交谈回忆说到这里,山河镜曾短暂的愣住,像是无法从陈生给出的答案中走出来。

其实在陈生找上她之前,她并没有正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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