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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4/5)

挺溜的，为什么跟我说话，每次都这样断句呢?&rdquo 他斜眼看我几秒，一副不屑于回答的样子，转身欲走。

赶巧不巧，烤箱这时突然发出&ldquo叮&rdquo的提醒声。

不回答就算了，我学他耸耸肩，戴好手套，端出烤好的玉米放在圆桌上，香味迅速弥漫，整个店都飘着浓浓的玉米香。

一口酒，再啃上几口玉米，再来一口自制的牛肉干，哇! 我吃东西非常不斯文，喜欢吧唧嘴，想起我妈表扬我，说我吃饭像猪吃食，每次都让她这个做饭的特别有成就感。

唉，谁家的亲妈会说自己女儿吃饭像猪吃食? Noah，不，湛澈(其实这个中文名字挺好听的)不知何时又回来了：&ldquo这位女士，请原谅，我的唐突，实在，不吐不快，您不觉得，这样做，很，有悖于，职业&hellip&hellip很&hellip&hellip不太合适，吗?&rdquo 不合适? 我愣住，哪里不合适? 我看看他，又看看玉米、牛肉干、酒，想起之前他满城寻找童年味道的煎饼店，恍然大悟：&ldquo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些是非卖品，只给老板&hellip&hellip不不不，只给自己人，员工，对对对，就是只给员工吃的。

&rdquo 他先是有点迟疑，继而惊讶道：&ldquo不会吧，你，居然以为&hellip&hellip&rdquo &ldquo等一分钟。

&rdquo我不耐烦地站起来，拖过他按在椅子上，&ldquo坐。

&rdquo 飞快地从消毒柜里拿出一套餐具，分了同样的一份，推到他面前，不就是多一双筷子么，我就当日行一善了。

&ldquo哪，吃吧。

我从来都是吃独食的，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呢。

&rdquo 我坐下来继续大快朵颐，嗯，喉咙里发出欢快的咕噜岚幸福感爆棚。

米酒是我从群山环绕的张家界买的糯米，用山泉水酿制而成的牛肉呢，海南散养的小黄牛，只用臀部的肉晾制，没有任何添加。

温水泡过后，煎时只放点生抽，就已经好吃到停不下来。

玉米是朋友农场种的水果玉米，单是生吃已经可以打满分。

他仍干坐着没动。

我没理会，继续吧唧嘴。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他皱着眉：&ldquo牛肉，是要，配，红酒的。

&rdquo 我白他一眼：&ldquo少废话，吃还是不吃?&rdquo 吃饱了收走餐具自顾自地去清洗，余光中瞥见他咽了口唾沫。

明明已经馋了，却假装不愿意，真矫情。

正要刺激他，却见他夹了片牛肉送进嘴里，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随时准备慷慨赴死。

我转过身瞪着他：&ldquo要不要拿根银针试毒?&rdquo 他的表情由紧张转为难以置信，继而是惊喜，随之抿了一口米酒，刚才还紧绷的高高在上的表情，此刻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开始狼吞虎咽。

吃完了用纸巾擦擦嘴，他说：&ldquo很抱歉，刚才&hellip&hellip呃，虽然&hellip&hellip我是想说，虽然你，请我，吃了顿饭，但毕竟，你在给老板打工，不好好工作，被他知道，不太好。

&rdquo 这也太过河拆桥了。

我咬着牙：&ldquo所以，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rdquo &ldquo为了您的，前程考虑，建议，您收敛一些。

很抱歉，&rdquo他朝我微微鞠了个躬，&ldquo说出这样，的话。

以及，玉米，和牛肉，很好吃。

酒也好。

&rdquo末了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纸币放在桌上，&ldquo谢谢款待。

千万不要，忘记，叫你老板，联系我。

&rdquo &ldquo不用了，&rdquo我把钱重新塞给他，&ldquo刚才我说过了，上次陪吃你给我那么多，我还得还你&hellip&hellip&rdquo说完我翻了收银台的抽屉，再算上我钱包里的钱，加一起三百都不到。

我只好改口：&ldquo呃，这样，反正我有你名片，下次给你哈。

等老板回来，我会转告的。

&rdquo 他略微欠欠身，忽而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慢慢走近，拿着纸巾的手迅速在我脸上一抹，待我明白发生了什么时，他已经叠好纸巾扔进垃圾桶。

&ldquo刚刚下巴，&rdquo他解释，&ldquo有食物&hellip&hellip残渣。

&rdquo 提醒我一声不就完了吗? 习惯了大家看到我脸上落了食物残渣而假装忽视不见，完全没防备他居然直接上手替我擦。

这人，真不见外。

我有点不淡定，脸略红，又想，他是Noah啊，如意知道会嫉妒死吧。

余光中看到他又巡视了一遍整间店，掩饰不住地遗憾：&ldquo唉，可惜，可惜。

&rdquo 我假模假样地去库房送东西，回来时他已经离开，茶几桌上多了张纸币。

一张崭新的一百美元 这个男人，似乎很喜欢用钱来解决问题。

找老板? 想加盟我们? 呃，应该不至于，我还没自恋到这种程度。

中午洪喜叫了外卖来我店里吃，我跟他讲起这件怪事。

他表扬我身份隐藏得好。

&ldquo这么做就对了，江湖险恶，稍有不慎，你就被卖到穷乡僻壤的乡村给二傻子当媳妇了。

还要连累你哥们儿我，将印有你照片的寻人启事，同那些专治性病、酒店招高级公关小姐的小广告一起，贴满各大城市的电线杆。

&rdquo &ldquo&hellip&hellip滚!我才没那么傻。

我不是赚了一百美元?&rdquo &ldquo你还有脸说，&rdquo洪喜啃着鸡腿，声音囫囵不清，&ldquo你开的是服装店，结果开业第一天，卖吃的赚了一百美元。

好意思吗?&rdquo 是有点愧疚。

&ldquo呃，那你呢，今天生意怎么样?&rdquo脑海里蓦地闪过湛澈替我擦下巴的场景，心不禁一跳一跳的。

&ldquo赶上学生放假，仅一个上午，流水已过万。

&rdquo 我羡慕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ldquo不过，确实没什么好妹子。

&rdquo他沮丧极了，&ldquo你说得没错，女生要么是跟男朋友来，要么是找自己的男朋友来的。

旱知道卖化妆品了，这样结识单身女生的概率会大很多吧?&rdquo 我拍他后脑勺：&ldquo能不能有点出息?赚钱这么美的事，你天天想着妹子，妹子!&rdquo 他嗷嗷叫着躲闪，又开始反攻。

吵吵闹闹的，一天也就这样过去了。

明天吧。

我暗暗握拳，一定比今天好。

＊5＊ 事实上，高考结束后，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快活过。

有了自己的店，走在街上，去快餐店吃饭，出门倒垃圾&hellip&hellip我变得非常有底气，像是无人养老送终的孤寡老人找到了失联多年的骨肉，连坐在墙根下晒太阳捉虱子都有了优越感。

我曾觉得高考就像金庸小说里的华山论剑。

日夜苦练，朝夕用功，点点滴滴，只为了在高考后拿到锋利的成绩之剑，扬名立万。

随着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发放，那把成绩之剑便开始有了翅膀，在但凡当年有参加高考的学生家中，在大街小巷里，穿行、炫耀，也剧烈厮杀。

后桌小鱼因发挥失常离家出走，几年没有音讯，可怜他爸妈卖了房子，一座座城市寻找。

大牛呢，成为黑马被N大录取，至今全家喜气洋洋跟谁说话声音都高八度，大家已经预见到他毕业后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hellip&hellip 曼利本来去了民办大学，家人在街上遇到邻居只肯低着头走，某天找了个B大的男朋友，逢人炫耀。

我们这些说到校名别人听都没听过的人呢，天天被数落，俨然成了下等人。

高考当然是人生的分水岭啊，如意说，不怪人家这样讲。

我从不这样认为。

不过是证明你接受了几年优良正规的大学教育而已。

一生那么长，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比起考上什么牛逼大学、读了什么热门专业、找到什么让人艳羡不已的工作，决定你的人生方向和质量的，其实是你与他人沟通和控制情绪的能力。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

洪喜说：&ldquo不，最重要的是有钱。

&rdquo 于是被我骂拜金，又被狠狠拍了后脑勺。

隔天如意来找我，看到我和一位年轻的女顾客说话，气个半死，训了我足足一个多小时。

本来她每天在家宅得快要长出毛来了，之后便决定过来帮我看店。

我接受了她的批评，慢慢学着如何夸人夸得心花怒放。

之前都是老板发工资，到了日子，准时打到卡里。

可开店做买卖呢，是要忽悠陌生人心甘情愿地把钱送到我的口袋里，并不是你会夸人就行。

本来也应该光明正大，可我内心总虚得慌，像做贼。

所有的衣服都算上，扣除物流费、进价，店里的水费、电费等杂七杂八的费用，卖价是进货价加了50%。

当时那位客人看中一条定价三百元的黑色连衣裙，我担心一天不开张，生意都做不成，人家还跟我讲价，我已慌得自降价格：&ldquo您如果诚心要，二百五十元。

&rdquo 对方白了我一眼。

呃，难道她还是觉得高? &ldquo您看，就赚您五十块钱。

二百元进的货，"我索性从抽屉里拿进货单给她看。

她翻了翻，说：&ldquo买的不如卖的精，看这个有用么?谁不知道你们卖货的两个账本，一个忽悠顾客，一个真实记账?还二百五，你才二百五呢。

&rdquo 说完她扬长而去。

呃，人家骂得有理。

如意也把我骂得要死。

她能说会道，从小就十分懂得穿衣服。

从中学到大学，女生逛街最喜欢拉着她，眼光毒，会搭配，又擅讲价，女孩们穿上她挑选的衣服，像变了个人，气质非凡，桃花运噌噌噌地涨。

她头脑比我灵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尤其是对消费能力偏高的顾客。

仅仅是这一天便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本来人家是要买T恤的，她搭配好不同风格和颜色的裤子、西服外套，不厌其烦地等着对方试穿。

人靠衣装马靠鞍，明明是一个人，换了套衣服，却千差万别。

顾客穿上后喜滋滋地舍不得脱下来，大包小包拎着走。

因为有她，我第一次流水过千。

我们约好她隔天来一次，帮我坐镇。

我爸对我妈来我店里捣乱早下了禁令，此刻借着给如意送汤的理由，得以对我指点一二，缠着我辟出一角用来销售&ldquo大家闲置不用的衣服&rdquo。

&ldquo肯定会大卖，&rdquo我妈志在必得，&ldquo人家都说每个女人衣橱里永远都少一件衣服。

我告诉你，同样的，每个女人衣橱里都有一件以上从来不穿的衣服。

你想想，这个城市有多少女人?如果把这些闲置不用昏了头买来的衣服，彼此交换或低价处理，得多受欢迎?&rdquo 头疼。

我妈买衣服的品位和审美，这么说吧，什么难看买什么，什么怪异买什么，什么爆炸搭什么&hellip&hellip别人穿新衣服是试新装，我妈穿新衣服&hellip&hellip 用我爸的话说，是&ldquo挑战大家心理承受底线&rdquo。

到底她是有着一种什么样的特异天赋，每次都能从那么多卖服装的商家买回让我们全家都吓得一跳一跳的衣服呢。

开始我不想搭理她，奈何她说个没完，只好耐着性子问：&ldquo既然自己从来不穿，为什么指望别人肯穿?&rdquo 她强词夺理：&ldquo因为每个人审美不一样，大家昏头症不定时发作，女人啊，很难坚守底线和原则。

她们乱买衣服和出轨是一个道理，无所谓忠诚，只是诱惑不够。

&rdquo 我只得把如意推给她。

如意真是吵架小能手，张口就把她秒杀。

&ldquo娘啊，您的主意真棒。

不过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看见广场东的夜市了吗?我给您找一编织袋，带上您所有闲置不用的衣服跟大家伙一起摆摊，肯定受欢迎。

&rdquo 孕妇最大。

我妈转头就走。

潘羿呢，一下班就过来接如意。

他还是话不多，可如意每次使唤他，像是奴隶主呵斥奴隶。

我几次看不下去，他却乐呵呵的。

我酿了很多酒，拐枣、地瓜、黄杏&hellip&hellip低浓度又酸甜可口，每天喝得像匹兴奋的小马，别提有多开心。

我还琢磨着从各地搜罗时鲜水果，实验哪里产的口感最佳：七月哈密杏，九月五味子，十月蒙自的沙地石榴&hellip&hellip有时也会榨新鮮的汁和到面包里。

豆沙、蜂蜜、蛋挞、肉松、布丁&hellip&hellip如意每天被我和我妈养着，怀孕才四个半月已长了八斤。

潘羿破天荒地有了意见：&ldquo是不是需要注意点儿，我听说胎儿太大&hellip&hellip&rdquo 如意瞪他：&ldquo是你生，还是我生?&rdquo 他赔笑：&ldquo你生你生，我是担心你。

&rdquo 如意：&ldquo你担心我，山竹才买两斤?哪够我吃?&rdquo &ld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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