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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人皮帐(1/3)

血与油尚未在空气中彻底凝固。

通远门防空洞深处，腐朽与铁锈的恶臭里，掺入了新的、令人作呕的脂肪燃烧的焦糊气。

林木生蜷缩在冰冷墙角，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内腑撕裂般的痛楚，口鼻间弥漫着自己血液的铁锈味和左臂渗出的、那股挥之不去的硫磺机油恶臭。

脚边，那三寸长的“凶煞逆笔”安静地躺在油污里。

黑褐色的油亮笔身上，几道裂缝里的血丝微微搏动着，像蛰伏毒虫的心跳。

它不再嗡鸣，却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饱腹后的餍足感与对下次饕餮的冰冷期待。

突然，一声轻微的“噼啪”声在死寂中响起，像是油脂滴落火堆。

林木生警觉地抬头。

就在昨夜油灯笼湮灭位置的正上方——那段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通风管道的外壁上——一股暗红色、粘稠如糖浆的污油，正极其缓慢地从金属接缝和管壁的锈蚀孔洞里渗出。

这不是普通的油污。

它如同拥有生命般蠕动着、聚合着，在冰冷粗糙的管壁上缓缓爬行，勾勒出一个轮廓…… 不！不是一个轮廓！ 它在书写！ 暗红的污油如同饱蘸浓墨的巨笔，在锈蚀的铁皮上画下扭曲的纹路——那纹路交错纵横，逐渐显现出诡异的结构：横线、竖栏、以及其中歪歪扭扭填充的……符号？文字？ 一幅巨大的、由粘稠污油在管壁上构成的“账簿”图案！ 而构成这诡异“账簿”边框与字迹的污油本身，正散发着浓烈到令人窒息、混合着熟透脂肪焚烧与尸油腐朽的恶臭！ 人皮帐！ 传说中，七阁债深处秘藏一种以人皮为卷、污秽为墨记录的异术账本！上面书写的，是生魂永世的沉沦！ 林木生只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并非幻象！那恶臭真实无比！那污油爬行的粘稠感和吸附在铁壁上的形态，都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物质性！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时—— 滋滋啦啦……滋…… 一阵失真、扭曲、仿佛信号不稳的老式广播电流噪音，毫无征兆地从通风管道更深处传来。

但这噪音只是前奏！ “呜——哇——呜哇——”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属于婴儿的啼哭，猛地撕破了杂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入林木生的耳膜！这哭嚎并非来自现实，却比现实更刺骨！它裹挟着深深的怨毒、饥饿与被束缚的永恒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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