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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香鬓影,人声鼎沸。
卡奥斯帝都天舞之城的皇宫里,正在举行一场近年来少有的盛大宴会,以庆祝此番西征作战的彻底成功。
从大陆历596年,皇帝法兰决意出兵南下算起,战争已经持续了好几个年头。
这些年来卡奥斯帝国在战场上有得有失,但总体的局面一直不是很好。
到这一次,总算挽回颓势,一举消灭对帝国构成腹心之威胁的草原之国,更除去了那位文兼武备的奇立恩王——他将来很有可能成为卡奥斯的最强之敌。
所有这一切,都令帝国君臣心中大感欣慰。
只是,在战役的最后阶段,由于阿古利亚与索菲亚两国的活跃行动,导致帝国也付出相当代价——损失了两位军团长级别的大将。
这令皇帝法兰以及宰相夫利斯大为恼火。
自古以来将才最是难寻,纵使现在的卡奥斯朝廷中人才济济,这份损失也让足以他们感到最彻骨的心痛。
不过,虽然在心里恼火,表面上却还是不能显露出来的。
法兰与夫利斯在这一点上很有默契,除了在军中表达追悼之意外,在公开场合对此事尽量不提及。
举办大规模的庆功宴会,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吸引国内军民的注意力,避免他们过多关注本军的损失。
相较于本国众多的军团数量,卡奥斯帝国的财政收入一向比较吃紧,以前对于宴会这类“颓糜奢侈,虚耗国库”的事情多半是能省则省,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宰相夫利斯可舍不得掏一个铜子儿在这种享乐之事上。
不过这一两年来情况大为好转,由于商业之都米兰城邦重新投向帝国一边,卡奥斯国内的商队贸易大为活跃;而冰龙海骑士团的强大舰队几次南下,沉重打击了科夫诺商人的扩张势头,知情识趣的米兰大公阿尔伯特投桃报李,大量增加了对帝国的金钱援助,夫利斯一直攥得紧紧的钱袋子终于可以放松些了;再加上这一次刻意要宣扬军功,也就免不了铺张排场一番——帝国皇宫朱门大开,出入其中的,不仅有此番立下了赫赫功勋的将士们,还包括了国中绝大部分的名流清贵,望族世家。
就连帝都的普通百姓,也都可以享受到一顿不错的酒肉大餐。
一时间,卡奥斯帝都天舞之城中到处是一片燕舞笙歌,显现出这些年来难得一见的繁华热闹。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在这一片欢庆热闹的气氛中,却有两个人一脸的愁眉不展,站在皇宫附近一座普通的住宅门前发愣。
这里是属于帝国军家眷的居住区,平素专门有卫兵巡逻值哨。
倘若是普通人,哪怕在此稍作停留都会引来严厉的盘问,不过,此刻,对于站在这里的两位,周围哨兵除了恭身敬礼外,不敢进行任何一点打搅。
男爵凯勒尔怀抱着一个用红色披风包裹起来的木头匣子,已经在这里站了老半天了。
他几次三番想要动手去敲那扇门,但每次都缩回手来。
犹豫良久,他还是忍不住转头,向旁边的年轻同伴求援。
“雷昂大人,能不能请您代下官进去……进去转交一下。
下官……下官实在是没有勇气跨进这扇门哪。
” 青龙骑士雷昂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他享有大陆第一勇士的威名,但在此刻,面对那一扇普普通通的门,他的脸上竟也现出一丝怯意来。
轻轻摇了摇头,雷昂说道: “这件事情……凯勒尔男爵,这是你的责任,无人能够代劳的——你是卡尔达克将军生前最亲近的朋友,也可以说是他们的一家人,如果连你都不能传递,那还有谁可以呢?” 凯勒尔低下头去,又过了许久,他终于咬咬牙: “是,雷昂大人,您说得很对。
这是下官的责任,这一次若非下官擅离职守,卡尔达克大人也许不会……这一切都是下官的错,当然是应该由下官来承担后果的。
” 雷昂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扶住他: “凯勒尔将军,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下官明白,但下官终究应该承担起这份责任的。
” 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凯勒尔竟然一把推开了雷昂的手。
他不再犹豫,大踏步走上台阶,伸手敲了敲门。
门很快打开,里面一位小女仆探出头来,她对于雷昂与凯勒尔两人显然都不陌生,行了个礼之后便请两人进去。
凯勒尔再次回头,用求助性的目光看了雷昂一眼,但后者再次摇了摇头。
“我在这里等你出来。
” 凯勒尔无可奈何,只得紧走两步,跟着那小女仆走进房门,走进那黑洞洞的屋子里。
屋子里面没有点灯,黑漆漆的。
不过凯勒尔以前常来做客,对这间屋子的格局布置并不陌生,所以走得很快。
以前这里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但现在,在外面一片欢腾的气氛中,这座房子给人的感觉却很压抑。
凯勒尔越往里头走,心情就越是沉重,先前在门口所积攒起来的勇气一下子就耗的精光,但他更没有勇气回头逃跑,只能紧紧抱着怀里的木头匣子往里走。
就连那一直很活泼可爱的小女仆,此时也仿佛感觉到什么,只是闷声不响的在前头带路,而不象以前那样向凯勒尔讨要糖果点心。
终于,他们来到一间有光的屋子里。
这里是整间屋子的起居室,阳光条件最好,闲暇时主人们往往喜欢坐在这里晒晒太阳,聊聊天。
凯勒尔以前也多次参加这种家庭聚会,对于尚无家室的他来说,这地方经常可以让他感觉到家庭的温馨,留下过许多美好的回忆。
可是现在,这里竟也是冷冷的。
他突然停下脚步,面前是一架纱帘,在帘幕后面,一个女性人影背对着他,静静坐在圈椅中,一动不动。
凯勒尔深深弯下腰去,嘴唇几次张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过了片刻,反而是那女子先说话: “凯勒尔将军,是你来了么?” “是,夫人。
是下官……下官……下官带来了坏消息……” 凯勒尔结结巴巴地说道,他原先已经千万遍考虑过如何措辞,但到了此刻,却一句话也想不起来。
他哆哆嗦嗦举起手中木匣,想要递过去之后便转身逃出这屋子再也不回来。
可是不知为何,往日强壮结实的臂膀此刻却全没了力气,手举了半天也没能伸出去。
正在此时,他听见帘幕那头传来轻轻的声音: “他死了,是么?” “……是,是的。
军团长大人牺牲了……都是下官的错,下官未能恪尽职守,最后交战时不在大人身边……下官,下官只能将这个带回来……” 凯勒尔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跪在地上失声痛哭,一边哭,一边将装有卡尔达克骨灰的那个木头匣子举过头顶。
然而里面并没有伸手来接,那位女子发出一声几乎听不清楚的幽幽叹息,缓缓站了起来。
“战争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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