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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过往(2/5)

后还会跟着一个打哈欠的小孩儿。

谁都不相信他能将夏离扶养大，但现在的少年却觉得，将自己养大的不是伯父的话，或许自己的人生永远会缺一点什么。

毕竟，他是自己的伯父嘛。

&ldquo别担心，大不了换一个学校。

&rdquo 晚上时分，伯父挽着夏离的肩膀从校门口走出来：&ldquo反正你就快高考了，不如干脆在家复习。

&rdquo &ldquo真的？&rdquo 夏离松了口气：&ldquo我以为你要骂我打架呢。

&rdquo &ldquo说实话，今天看到你打架，我都有种这一天终于来了的感觉。

&rdquo 伯父的安慰让夏离莫名的感动不起来：&ldquo你看你都十八了，还没有到叛逆期，不悄悄抽烟喝酒也就算了，也不沉迷网络，也不和人打架，甚至没有去追校花&hellip&hellip你究竟是不是我北京车神的侄儿啊？&rdquo &ldquo要抽烟喝酒打架就是你侄子的话，那你侄子在中国起码有几十万啊。

伯父你就不能严肃点么？&rdquo &ldquo严肃有什么？紧绷着脸，一点意思都没。

再说了，男人干大事儿的时候才严肃，平时紧绷着脸自己不瘆得慌么？&rdquo 伯父拦着他的肩膀：&ldquo我跟你讲，我当年在五环路上，可是被人称为&lsquo冷面车神&rs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因为你喜欢吃冷面么？&rdquo 夏离听到伯父又开始讲自己过去的光辉战绩，只能用冷笑话打断他。

&ldquo得，就知道你不愿意听。

&rdquo 走到校门口，伯父将那一整套伊丽莎白的衣服塞进夏离怀里：&ldquo明天你过生日，咱们先去吃顿好的。

顺便想想买点什么东西庆祝一下。

&rdquo 伯父罕见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将他的刘海弄乱之后，得意地大笑：&ldquo要我看，搞个随身听就不错，是叫什么来着？MP5？&rdquo &ldquo那是德国的冲锋枪&hellip&hellip你是想要我把同学们全都干到么？&rdquo夏离深深地叹息。

伯父走在前面，拉开后车门，等他坐进车里，才趴在窗户上问：&ldquo要不，弄两个掌机，咱俩一起玩？&rdquo &ldquo伯父，其实是你想玩吧&hellip&hellip&rdquo夏离一眼看穿了伯父的真面目，&ldquo我在小霸王上打拳王都打不过你。

&rdquo &ldquo那就究竟想要什么？太贵的我可买不起。

&rdquo 伯父用耍无赖掩饰自己的尴尬：&ldquo实在不行，那就只有从你结婚的钱里扣了。

&rdquo &ldquo我都还没毕业，你已经帮我把结婚的钱都攒好了。

我压力大啊。

&rdquo 夏离顿时有种迷失在人生道路上的感觉。

&ldquo你要觉得实在想要送我些什么，那就把车库里的摩托车送我就行。

都报废这么多年了，你都不舍得让我摸一下。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出乎意料，或者如同夏离所料的，伯父沉默了。

他收起笑容，有些蔫蔫儿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自从他开机车出了车祸以后，那里的酸痛总是好不了。

&ldquo你真想要那个？&rdquo他低声问。

夏离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是一辆陪着伯父走完一整个年轻岁月的机车，一个仅存的纪念品。

当年伯父开着它，创下了北京车神的名头，也正是因为它才出了车祸，导致下半生再也无法跨上心爱的机车。

被撞坏了的机车就被关在车库里，被灰色的防尘布覆盖着。

一层层的灰尘几乎将它掩埋掉了，自从夏离小时候玩捉迷藏，无意中钻进车库，被它狰狞的涂装吓到之后，伯父就再也没有让自己接近它。

这么多年了，随着夏离的长大，它似乎在渐渐地老去。

有时候夏离半夜醒来，发现伯父不在家里的时候，就会走到窗前，看到车库里亮着的灯。

夏离点头，伯父沉默地看着他表情，许久之后，有些羞恼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ldquo&hellip&hellip惦记很长时间了吧？&rdquo 随后，他低声叹息：&ldquo那就给你吧。

&rdquo &ldquo真给啦？&rdquo夏离有些不敢相信。

&ldquo说给你就给你。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rdquo伯父起身，将烟卷丢进街角的垃圾桶，夏离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总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失落。

很快，伯父掏出一张纸巾，擤了一把鼻涕之后，重新露出笑容。

&ldquo好了，不说了。

今晚去张生记喝老鸭汤。

庆祝一下你十八岁的生日。

&rdquo 他推开车门，却忽然停住了，背后响起了脚步声。

那一瞬，夏离忽然觉得有些眩晕，就像是大脑中传来破碎音响的尖锐声响，更像是一种&hellip&hellip从未有过的共鸣。

紧接着，一丝寒意袭来。

有什么东西，终于来了。

&ldquo是周先生么？&rdquo 当那个声音响起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变得远去了。

街头的人和车水马龙变得不再重要，一切的焦点都聚集在了伯父的身后。

一个穿着漆黑西服的男人。

看起来像是二十来岁，西装的样式庄重而合身，身材略微有些消瘦。

从袖口伸出的双手，十指修长，就像是个钢琴家。

第一次的，夏离看到一个人，联想到了石像。

就像是受难的希腊英雄，他的眼神冷峻，就像是看着死亡。

可表情却彬彬有礼，带着一丝柔和，和如同石像一般的沉寂。

伯父转过身，看到他，然后皱起眉头。

&ldquo请问是周先生么？&rdquo 他重新问了一遍，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件，展开：&ldquo我来自美国斯图亚特家族，是梅丹佐先生的私人秘书，你可以称呼我为康斯坦丁。

&rdquo 黯淡阳光之外的阴影中，来者的英文流顺而低沉：&ldquo有件关于夏离先生的事情，我们想要跟您谈一谈。

&rdquo 伯父没有去检查证件，就像是愣住了。

他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然后扭头对车里的夏离吩咐：&ldquo车玻璃摇起来，稍微等我一会，我很快回来。

&rdquo 隔着升起的玻璃，夏离看到伯父转身和那个人走到了街头的角落中，伯父背对着他，令夏离看不清他的神情，可他却能够看到b那个叫做康斯坦丁的男人。

很快，隔着玻璃的车窗，他听见了隐约争吵的声音。

在行人侧目中，夏离看到伯父在愤怒地推搡着那个年轻的男人。

康斯坦丁任由他推着自己，逼到了墙角。

不安的预感令他推开了车门然后伯父的声音瞬间清晰了几十倍，也愤怒了几十倍。

&ldquo滚！立刻给我滚回去！&rdquo 夏离几乎从没有看到过伯父是如此的愤怒，像是一头发疯的狮子，眼瞳血红，择人而食。

&ldquo伯父&hellip&hellip怎么了？&rdquo夏离将他拉开，低声问。

隔着大衣，他感觉到伯父手臂的颤动，就像是在恐惧什么东西的到来。

&ldquo不关你的事，别担心。

&rdquo伯父将夏离拉到自己身后，声音低沉，可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暴躁和愤怒。

&ldquo周槐阴先生，我觉得这件事儿，让夏离来听听比较好，毕竟&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需要！&rdquo周槐阴打断了他的话，&ldquo他还没满十八岁，我就是他的监护人！我有权力为他安排一切事情！包括让你滚！听到了没有！&rdquo 这么多年了，夏离从来没有听见过伯父如此失态的怒吼。

被伯父拦在身后，他也看不到伯父的面容。

&ldquo希望您能好好考虑一下。

&rdquo 康斯坦丁的神情依旧不变，只是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ldquo我还有两天就会回国，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rdquo 说完，他转身离开。

当他和夏离擦肩而过的时候，夏离感觉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幽深而复杂，就像是一片空洞。

空洞中，有心跳的寂寞回响。

少年下意识地按在胸前，低声喘息，可当他转身看向身后时，康斯坦丁已经消失不见。

&ldquo洋鬼子！&rdquo周槐阴将手里的名片撕碎，丢进下水道里之后，发泄一样地踩扁了一个易拉罐，怒不可遏，&ldquo死骗子！&rdquo &ldquo伯父，没事儿吧？&rdquo 少年站在他身旁，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ldquo一群外国骗子而已，不长眼，骗到我头上了。

别担心，走吧。

&rdquo 余怒未消的周槐阴深呼吸了半天之后才恢复过来，他勾起少年的肩膀：&ldquo还有我在呢，怕什么？&rdquo 伯父的笑容逆着夕阳的光，令夏离有些看不清楚。

当汽车缓缓行驶时，少年却忍不住扭头看向身后。

身后渐远的人潮人海中，他隐约地又一次看到了那一双眼睛。

他在看着自己，如此的复杂，也如此的沉默。

翌日，清晨五点。

夏离浑浑噩噩地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窗外的天色还没有亮。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睡眠质量从小就差到了极点，宛如吃错了&ldquo白梦黑&rdquo：晚上吃白片不瞌睡，白天吃黑片睡得香。

而且昨天晚上他一连做了好几个恶梦，究竟是什么内容他也忘光了，可就记得梦中嘈杂而又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他昏昏沉沉地从床上爬起来，麻木地洗脸刷牙，直到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时，他才反应过来：&ldquo伯父竟然不在家？！&rdquo 少年低下头，看到一张纸条被窗外的风吹得微微飘起，上面是伯父有些歪歪扭扭的字迹。

&mdash&mdash&ldquo下楼看看，要东西送给你。

&rdquo &ldquo要不要这么神秘啊？&rdquo夏离感叹，推门而出。

就在他终于走下楼梯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冲击到说不出话来。

就像是看到凶兽袭来。

清晨的阳光越过高楼的间隙，照射在居民楼的前方。

在满地的零件和残片里，一辆庞大而狰狞的机车静静地沉睡，拼凑起来的外壳之下，层层的线缆盘根错节的裸露出来，就像是黑色的血管。

哪怕看起来残破如此，但和那些小踏板和温驯的摩托车比起来，它简直就是一头凶兽，一旦开始行驶，就会在轰鸣之中将一切都甩在脑后。

夏离总算明白梦中金属摩擦声来自何处了，也明白那样如同金属咆哮的声音是因何而起。

&ldquo吓到了吧？&rdquo 就在机车前面，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低头，得意洋洋地将嘴角的烟卷点燃，吐出浓郁的烟。

当他夹着烟卷时，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苍老的牛仔。

戴着自己的圆毡帽，满面风沙，沉默地吸烟时也随时准备战斗，整装待发。

&ldquo所有的配件差不多全都换掉了，花了一夜，看来我的手艺还没有丢下来&hellip&hellip风冷四行程直列双汽缸，双气阀，排气量八百CC，油箱容量十升，轴承推杆气门，前任车神亲自改装。

&rdquo 周槐阴低头，拍着机车的油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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