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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还敢再爱吗?(5/5)

目光看着我,我快乐地点点头,心想亨德瑞克真是体贴,知道享用这么考究的汤需要慢慢来。

侍者也从容地回答:“是,等您的吩咐,先生!” 牡蛎海鲜汤色泽柔和,上面漂着绿色的小葱,第一勺送入口中,哦,味道鲜美。

因为盛汤的是罐子不是盘子,一勺一勺盛起来,需要一点时间,亨德瑞克将一小段面包放进我的小盘子里,我挑了和汤同样颜色的一种涂酱,涂酱味道也和汤差不多,只是比汤稍咸一点,然后再吃一颗无核绿橄榄,真是完美。

亨德瑞克看到我很喜欢吃,此时才问道:“你喜欢这儿吗?”我连连点头:“嗯,你挑的地方太好了,我路过无数次,但是没有起过进来吃饭的念头。

哦,刚才我说到舞蹈的民族性了,现在喝了会儿汤,下面讲一讲现代舞吧。

”我望着亨德瑞克,他眼睛亮晶晶地表示赞同:“好啊,我尊贵的女士,请继续。

” “但是为什么又有现代舞呢?我认为,现代舞就是因为有现代精神,而现代舞之所以有更多的世界共通性,就是因为现代世界从交通相连、经济相通、问题相通,最后必然会走到艺术相通中去。

德国的皮娜·鲍什,她之所以会取得世界性的成功就是因为她的舞蹈表达了世界共同的主题,她出生于1940年,“二战”期间,童年与死亡、回忆与遗忘在她的编舞中就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主题。

皮娜·鲍什说:‘我跳舞因为我悲伤,为对抗恐惧而舞蹈,我在乎的是人为何而动,而不是如何动。

’” 说完我停下来,抿了一口酒,我看着亨德瑞克,鼓着勇气,有点紧张,因为我不知道我接下来的话会不会中亨德瑞克的意:“其实我并不喜欢交谊舞,中国的民族舞中那些约定俗成的动作我也并不很推崇,但是我推崇动作中的民族文化意义。

我边跳舞边想那些创造了这些舞蹈的民族,或者我跳迪斯科,更或者我跳一段现代舞,都是沉浸在某种情愫中又想自由地表达某种情愫,但是跳交谊舞好像没有要表达的东西。

仔细想想,无论是大学时跳交谊舞还是现在,我跳交谊舞最大的快乐是和舞伴跳舞感到快乐,在整个快乐的气氛中自己也快乐。

” 亨德瑞克在听。

他微笑着,他的微笑透过他轻松地搭在我座椅后背的胳膊,温暖着我,他的微笑带着对我的赞许。

我也笑起来,是啊,真傻,我刚才担心什么,告诉亨德瑞克我并不喜欢交谊舞,到社交舞厅去是为了排遣孤独,重新走向生活,但是最后我不是还是喜欢亨德瑞克,也喜欢和他跳舞吗?亨德瑞克当然高兴啊,我为自己的表白高兴起来,谈兴更浓: “其实比之民族舞、交谊舞、芭蕾舞,我最喜欢现代舞,中国也有现代舞,我真的很佩服皮娜·鲍什,她去保守的乌珀塔尔剧院工作,一点也没有改变自己去屈从剧场。

相反,剧场必须配合她,在30年中,她创造了最独特的作品,德国没有第二个剧场办得到,她要求剧院在舞台方面不断创新,创新后的舞台视觉效果很特别,把习惯于古典芭蕾舞台的乌珀塔尔观众吓住了。

不仅吓住了,观众还对这种革新进行了公开的和私下的抵制。

她坐在剧场最后一排看自己的演出,观众常常往她的身上吐口水,扯她的头发。

半夜,她还会被说着粗野、下流话的匿名电话吵醒,打电话的人要她马上离开乌珀塔尔。

直到许多年后,那批老的观众离开了,另一批年轻的观众进入剧场,现在皮娜·鲍什的作品演出时,乌珀塔尔剧院停车场上停着大量从外地甚至外国开来的车,她的舞蹈中有纯净的心灵、肮脏的肉体、满台的鲜花和绿地、真实的泥土和垃圾,其所发出的震撼力是无与伦比的。

” 我一口气不停地讲着,眼睛里不由自主地充满了泪水,还不好意思马上去抹眼泪。

亨德瑞克不是大惊小怪的人,他很能体会我的情绪,这时他微笑着搂过我的肩,用最自然、最从容的动作将冰激凌送到我的嘴里。

我只顾讲着舞蹈,什么时候喝完了汤,什么时候开始吃的正餐,梭鲈鱼浇白葡萄酒汁是什么味道,我都没有真正品味,我沉浸在自己对民族舞、现代舞、交谊舞的感受中。

这时我把自己的见解全部讲完了,口中含着亨德瑞克喂进去的冰激凌,神清气爽,我才看到亨德瑞克眼里充满爱怜与赞许,像对孩子似的。

我就抽噎起来,哭了,又笑了。

吃完饭亨德瑞克与我相拥,漫无目的地散步,我们从奥利维小广场前行,经过列宁广场,一直把侯爵大街走到头,到达哈棱(Halensee)湖,我们两个人都希望围着哈棱湖漫步,但是有一半走不通,完全被私人别墅占据了,我们这才想起来,这是在柏林受到老百姓痛骂的一桩事。

政府将湖岸的通道卖给了湖边的私人别墅,这样,住不起别墅的广大民众连在湖边散步的权利都没有了,虽然政府后来也很后悔。

时过境迁,亨德瑞克和我还是将政府、房地产公司和几栋别墅自私的主人又挨个儿骂了个痛快,但是我们的双脚却只能走在湖边还开放的一小段路上,不能尽兴,已经成为法定私人财产的路段我们当然无权踏入。

那个晚上,亨德瑞克第一次提出送我回家,我们两个人都很乐于走路,反正那晚没有跳舞,就把走路当运动了。

深夜我们才到达我的楼前,我感觉到亨德瑞克的踌躇,我也踌躇了,比之对戈尔德的轻松,此时此刻对待亨德瑞克,我就轻松不起来,随便不起来了。

亨德瑞克借着灯光抬头看楼门上的雕花,仍然是微微地笑着,我咬咬嘴唇,也抬头微笑着对亨德瑞克说,谢谢他送我,很晚了,明天还要工作,改天请他进家喝咖啡。

亨德瑞克依然微笑着,好像又和我达成默契了,他也不打算进楼。

我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淡淡地邀请亨德瑞克去看我组织的中德青少年抗击“非典”演出,是免费的。

我其实很希望他去,还希望他带朋友去,但是可能因为是我做的演出,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无法把内心非常希望亨德瑞克去的渴望表达出来。

2003年7月20日晚,柏林世界文化宫。

上海同济大学第一附属中学合唱团的表演是一流的,他们的声音很干净,音准很好。

中国的西藏舞蹈一出场,服装就抢了大家的眼球。

柏林“快如光”超级现代舞团虽然只派来了两名演员,但是他们用肢体淋漓尽致地展示了个人的内心冲突、挣扎和痛苦。

丽莎和丹尼尔的国标舞让大部分的中国观众神魂颠倒。

爵士乐队的节目只能排在最后,因为他们太狂了,全场欢呼起来。

演出到最后,上海同济大学第一附属中学合唱团再次登上舞台,和爵士乐队合作一首爵士版的中国歌曲《茉莉花》,他们的青春连在了一起,演出达到了最高潮。

时任中国驻德国的大使马灿荣先生发表了充满战胜“非典”力量的讲话。

中央电视台的记者赶到了柏林,第二天,国际四套播出了演出的新闻。

观众席上坐着专程从波恩附近赶来的全德青少年艺术组织联盟负责人维特先生,他接受了中央电视台的采访。

教育参赞刘京辉博士、侨界首领和德国各界友人也坐在贵宾席上。

演出结束后,后台的场面更加令人难忘,中德两国的年轻人各站一边,有些紧张、有些羞涩,有些期盼,他们手中的袋子里都装着礼物。

德国领队老师动情地说:“亲爱的上海同济大学第一附属中学合唱团的学生们,我们在来柏林参加中德青少年文化节之前认真了解了一下中国,我们知道,中国菜最好吃(中国学生笑),中国的文化历史很长(中国学生笑),但是我们不知道,中国还有你们唱得这么美的歌声(中国学生的笑声更大了),我们想去中国,想去访问你们的学校(中国学生欢呼)。

” 交换礼物后,友谊就从这里开始了。

仅仅过了10个月,约翰里斯·布茨巴赫中学爵士乐队在校长的率领下就起程访问中国了,他们成了我领导的协会率领去中国的第一个德国学生艺术团队。

他们和同济大学第一附属中学、第二附属中学的学生艺术乐团共同演出。

随后,同济大学两个附中同时和约翰里斯·布茨巴赫中学签署了友好学校协议,他们的互相访问持续至今。

在演出大厅我没有看到亨德瑞克。

我失望了,生气了。

果真如此,亨德瑞克并不关心我的工作、我的精神,他可能也不真正关心我是中国人,他只是和我跳跳舞卿卿我我而已。

我如此伤心地想着,下定决心不再去社交舞厅,不再见亨德瑞克。

我想回中国 一个多月过去了,一个初秋的夜晚,我和几个朋友在酒吧里,耳边萦绕的音乐是我和亨德瑞克最爱跳的曲子,我突然和朋友们告别,冲到了社交舞厅。

亨德瑞克,坐在舞厅最低处靠近乐池旁的一张小圆桌旁,旁边还坐着一位女士,我故意经过小圆桌前,然后走到舞厅最高处我和亨德瑞克的老座位上,坐下来,定了定神。

过了好长时间,我不见亨德瑞克和那位女士走下舞池跳舞,也不见他到我的身边来打个招呼,于是我径直走到他的圆桌旁,向那位女士友好地点点头,指着亨德瑞克:“我想请他跳一曲。

”女士笑笑,表示同意。

亨德瑞克微笑着,看不出尴尬、不快或者别的表情,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而且清楚:“梅,今晚我不能和你跳舞!” “为什么?社交舞厅的规矩,男士不能拒绝女士,我就是要和你跳一曲。

” “但不是今晚。

” “我想要,就一曲。

”我边说边又转向那位女士,“请您不要介意,我就是想和他跳一曲。

” 女士略微欠欠身体:“我不介意,但这是他的决定。

” 我又转向亨德瑞克,心想我也很坦然,这位女士也不介意,你还能说什么。

但是亨德瑞克的话还是差不多:“梅,不是今晚,也许下一次。

” 亨德瑞克始终微笑着,既不看我,也不看那位女士。

我在那张桌子边站了几分钟,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舞厅。

我给亨德瑞克留过电话号码,但是我知道亨德瑞克不会给我打电话的。

现在,我的电话上破天荒地有了亨德瑞克的留言:“梅,祝贺你!你做的演出很成功,我坐在楼上,也许你没有看见。

你有一个多月没来舞厅了,真没有想到你又来了。

记住我的话,我会永远在我的咖啡舞厅,你下次来的时候,我们还有共舞的机会!” 但是我从此再没有踏进柏林社交咖啡舞厅。

自那以后,我频繁回中国,有一次,我在电视上看到郭达和蔡明的小品时,饭碗差点滑出了手掌。

郭达和亨德瑞克长得好像啊,那个头,那神态,只是一个说中文,一个说德语,一个眼睛是黑的,一个眼睛是灰蓝的。

我很喜欢郭达和蔡明的小品,每次都惦记着看,每次看时又有点不是滋味,好像自己在偷看亨德瑞克,在想着亨德瑞克。

时间久了,终于有一天,我走出自己的痴迷。

舞台上的郭达是和蔡明搭档的,生活中的亨德瑞克是和我跳舞的呀,舞台上的郭达还急过,生活中的亨德瑞克跟我从来没急过,他是不愠不火的有情人,从容不迫的太平绅士。

我释然了,放开了。

从此,我看郭达和蔡明的小品百分之百开怀大笑,而且有一天,我也不再异常迷恋他们的小品了。

但有时我还是会出神地想亨德瑞克。

亨德瑞克有过和亚洲女子生活的经历,他年轻时遇到他的前妻,一位从事美术创作有品位的韩国女子,刚开始他一定觉得她充满东方的温柔神秘吧。

他们生了一个儿子,离婚10年后他道出的最深感受是:“我妻子还会打我啊。

”那个单纯无奈的神情,让身为亚洲女子的我听了这样的故事,看着亨德瑞克那样子都有点不好意思。

人生走过一半,亨德瑞克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也许不可能再有当年的热情了吧。

这些我不可能去问亨德瑞克,我还是那样一位中国女子,自己苦思一百遍,也很难开口去问他。

而且我尽管心仪于他,但是理智上我总是会先问自己:你自己准备好了吗?在状态中吗?即将投入一场新的恋爱吗? 经过岁月风雨,我骨子里已经坚定无比。

尽管我有儿子了,但我自己有时仍然是个孩子,有着无法克服的简单。

不过,我不再像十几年前那样怀着浪漫的憧憬,用东方的温柔、忍让去屈就,遇到一个英俊的德国小伙子就以为他是西方王子;现在的我不仅对自己进行批判,也开始对德国进行批判,对德国人进行平等审视。

德国已经融进了我的血液,但是我却很难再轻易爱上哪一位具体的德国人。

这样一个人思来想去,有点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我翻来覆去就把自己给锁住了。

不再和亨德瑞克跳舞。

深夜里,我梦见死神来邀我跳舞,异常温柔,人世间的任何障碍都烟消云散,爱人间的隔膜、朋友间的距离、父母的不解……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将胳膊搭在死神的肩上,几乎与他相拥而泣,我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向他倾诉:你带我走吗?每一个白天,我自己都不知道路在何方,每一个夜晚我都魂牵梦萦,我有父母,还有3岁多的儿子,我刚刚开始工作,感觉真正的生命才刚刚开始,病魔又向我袭来,云走了,姐妹之情不再有……我该死吗?我不想死啊,你带着我跳吧,不要停止,带着我跳着舞回中国吧! 我娓娓地向死神诉说,不知不觉把死神当成了知己。

我在与死神共舞终结时醒来。

醒着的我意志很坚定,我渴望爱,又的确没有准备好再在德国爱上谁。

我更渴望回中国。

我渴望在中国和德国之间自由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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