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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立的地方。
“瞧好了,这叫有轨电车,大上海独有的,手抓牢了,很快就开了……”那比他们多做了两年的厂工骄傲地将下巴朝上微微一昂。
那些人便依言睁大了眼四处瞧着,嘴里发出一阵啧啧的惊叹声,小满紧抓着扶手,心里却在思索,回去跟水杏说起的话应该要怎么去描述。
电车像什么?在他过往所有见过的东西里,似乎是什么也不像。
他想,要是能像那个洋人一样会画画,那样便清楚了。
车就是在这时候毫无预兆动起来的,一些人反应不及,脚下遂不及防着打了踉跄,好容易抓稳了扶手,避免闹出笑话,这才又有闲心再去四下张望。
正是早晨七八点钟的光景,站在电车上,沐着晨曦,吹着从车窗外透进来的风,仍好像在梦里一样不真实。
车行了一段,渐渐驶离了码头附近的荒地,小满看到空空如也的道路两边逐渐有了树不晓得叫什么名字的树,又高又大,枝干却光秃秃的,才从寒冬里苏醒过来似的,只生了一些细小的叶芽,随着风慢慢地摆。
之后,车窗外的风光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变了摸样。
无数的屋楼,无数的人,放眼看见的一切都是密,密密麻麻的房子从围栏,墙垣,到招牌的式样,无一例外都是前所未见的,上面的字还勉强认识,却根本来不及读。
密密麻麻的走动着的人各式各样,熙熙攘攘,新鲜陌生的,也是一个接着一个,根本来不及看。
这时候,他这才知道,原来码头只不过是新世界的一隅。
看得连眼睛都发了痛,他才稍微敛了目光,心里却忍不住又在想,这一些景,如果要像那个洋人那般画,又该要画多少张才能全部描绘下来。
车忽然停了下来,靠到路边,车门开了,有人下车去,又上来几个学生,有男有女,都是和他差不多的年岁。
男学生穿的是一身挺括的黑色立领学生服类似早几年梁三少爷穿的那一种,却总还有哪里不大一样,似乎还要更新派一些。
女学生则是蓝灰色的布旗袍,脚上踏着丁字皮鞋后来他才知道,这一种布叫做阴丹士林。
车行了一阵,又停靠着开了车门,这一回,上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穿着西式的长风衣,戴着眼镜,手中还拿着一份报纸,十分斯文的模样,那女郎是及耳的短头发,也戴着眼镜,穿一身素净的旗袍,外面套着开司米开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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