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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起了一点疑心。
展伯承强抑悲痛,说道:“其中并无隐情,只是如果我们仍在山寨,有杜公公同在一起,我爹娘患了急症,有他医治,未必便死得了。
可怜我们住在穷村僻壤,有事之时,连一个草头医生都找不到。
” 展伯承所说的“杜公公”乃是“金剑青囊”杜百英,此人是段克邪父亲段珪璋生前的好友,比铁摩勒长一辈,在剑术和医术上都有精湛造诣,一向辅助铁摩勒料理绿林之事。
展伯承记着母亲临终的吩咐,不愿对铁家兄妹说出他父母被害的真相,想起此人,遂临时找来了这个借口。
但他说的当时无人相助,也是实情。
不过他口中说的是“医生”,用来掩饰罢了。
他说到伤心之处,不觉又流下眼泪。
铁凝道:“展大哥不用悲伤,你没了家,就到山寨来吧。
你我两家乃是至交,我们的家也就是你的家了。
”铁铮也道:“是呀,你的爹爹和我的爹爹是最要好的朋友,你我也是如同兄弟一般,你不要到别处了,就和我们同住吧。
” 展伯承道:“多谢你们兄妹俩的好意。
但我父母临终遗言,要我投奔一位世叔祖。
我先到那儿住些时候,以后再来探访你们。
” 铁铮道:“你这位世叔祖是——”展伯承道:“就是那位以前和我们在前山同住的褚公公。
”铁铮道:“哦,原来是褚遂、褚老前辈。
他也搬了家吗?” 展伯承道:“他本来不是住在伏牛山的,因为那次绿林大会在此召开,他是绿林的老前辈,故而在大会之前半年,就上山来住,协助你的爹爹。
会散之后,他又搬回故里了。
他住在山东靠近盘龙谷的一个山村,离此还有一千多里呢。
我就是要赶到他那儿去的。
” 铁铮纳罕道:“怎的你爹娘要你投奔他?你们和他的交情胜过我的爹爹吗?” 展伯承道:“话不是这么说。
这位褚公公是我外公生前的八拜之交。
听我妈说,三十年前,我的外公也曾作过绿林盟主的,这位褚公公既是他的义弟,又是他的副寨主,他们的交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位褚公公一向把我妈当作他的女儿,也把我当作他的孙儿看待。
我妈临终言道,这位褚公公和我们是上一代的交情,咱们的爹娘是这一代的交情。
妈又说,铁叔叔年壮力强,褚公公则已经衰老,恐怕在世之日也无多了。
所以妈要我先去看褚公公,侍奉他百年归老。
咱们后一辈的,相聚的日子还长呢!”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感人肺腑,铁铮听了,也有点心酸,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强留你了。
不过,你既然已经到了伏牛山上,也不差再耽搁这么三天两天,你总要见一见我的爹爹吧?我爹爹也还未知道你父母双亡之事吧?” 展伯承道:“论理我该给你爹爹报丧,但我妈临终吩咐,要我尽快先去见褚公公。
既然今日在此巧遇贤弟,就请贤弟代我禀报你的爹爹,请他恕我过门不入之罪。
” 铁凝忽道:“哦,我想起来了。
这位褚公公有个孙女,和你差不多年纪的。
哦,对啦,她叫做褚葆龄,是不是?我记得你第一次到山寨拜见我爹爹之时,就是和这位褚姐姐一同来的。
嗯,我明白啦——” 铁铮道:“你明白什么?”铁凝道:“你爹娘想必是遗憾未能见你成亲,要你——”展伯承满面通红,说道:“凝妹别开玩笑。
”铁凝极是机伶,看他神态,已知所料不差,甚是得意,本来还要取笑几句,蓦地想到人家是在孝中,也就不忍再取笑了。
铁铮道:“既然如此,我不拦阻你了。
我们这次回家,在山上大约要住半年。
但盼你见过褚老前辈之后,能赶来和我们相聚几日。
” 展伯承道:“我尽可能抽身来会你们就是。
后会有期,请恕小弟要走了。
” 三人挥手道别,展伯承策马独自前行,隐隐听得铁凝在背后说道:“他见了那位褚姐姐,即使并未忘记咱们,只怕那位褚姐姐也不肯让他马上又回到咱们这里来。
” 展伯承心中一片茫然,脸上隐隐发热。
原来铁凝所料不差,他母亲遗命,确是要他去和褚葆龄早早定下婚事的。
展伯承心上泛出一个小姑娘的影子,五年前的往事如在眼前,那时他只有十二岁,褚葆龄比他大一岁,也只是十三岁,比现在的铁凝也还要小些。
他们两小无猜,在山上采摘野花,上树捉还未会飞的小鸟,有一次还一同冒险去看有毒的“桃花瘴”,救了一个异国少女,后来才知道那个少女名叫宇文虹霓,是一位著名的少年游侠楚平原的情人。
展伯承心道:“隔了五年,不知她还认识我吗?她虽是比我长一岁,但那时我已和她一样高了。
现在她大约也长成了一位漂亮的姑娘了。
嗯,小时候的事情我样样记得,就不知她是不是还记得?”他又想起了小时候曾与褚葆龄玩过“娶新娘”的把戏,脸庞越发烧得红了。
展伯承又再想道:“听说褚公公早也有意将龄姐配与我的。
只因当时我和她都还年小,未曾提亲。
唉,要是当时早把亲事定妥,那就好了。
现在要我自去求婚,这却如何开口?不过好在褚公公尚还健在,也许不必我亲自开口,他就会替我作主的。
” 展伯承心里怀着父母双亡的悲痛,又怀着与小时女友相见的喜悦与尴尬,心情十分复杂,一路怅怅惘惘,马不停蹄地赶往褚家。
幸得一路平安无事,但他在忧伤之中,连日赶路,待得马蹄踏进盘龙谷之时,他也早已是形容憔悴,肤色黝黑,临河自照,也不禁有点自惭形秽了。
他外祖父当绿林盟主之时,曾在盘龙谷经营宅第,建造园林,但后来经过了一场大厮杀,烧了三天三夜,当年的园林宅第,十之八九已成瓦砾,放眼望去,但见一片蔓草荒烟。
不过这都是上两代的事情了,小时候他听母亲说及,也只是当作一个古老的故事来听,对盘龙谷的沧桑变化,他并没有特殊感触。
他只记得母亲曾说,褚公公是在未烧毁的废园一角,重修了一幢房子,他现在就是要找这幢房子。
盘龙谷在双峰夹峙之下,地形狭长,约十数里。
自那次事变之后,听说谷中已没人家。
展伯承策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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