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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斯薇露·斯宾塞-丘吉尔。
” 伊莎贝拉应声仰起头,钻石耳环跟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晃动,她没有带假发,没有化妆,被包裹在华服丽裳中的是晒得黝黑的皮肤,是粗糙的面孔,是伤痕累累的双手,是如同稻草般干枯的发丝,她坦然地接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这些勋爵们可以鄙夷她,可以暗暗嘲笑她,却没法看着她然后否定她做过的一切。
上一次她站在这里的时候,她是乔治·丘吉尔,她是意气风发的帝国荣光,赫赫有名的战争英雄,巧舌如簧的正义律师,塞西尔·罗德斯案件的证人,手握无限风光的未来,整个世界都在她的脚下,予取予求。
“当你在南非的时候,大不列颠帝国承认了你用以与温斯顿·斯宾塞-丘吉尔一同进行外交活动时的身份,乔治·丘吉尔-斯宾塞的合法性,然而你滥用了这一特权,并借助该身份的掩护参加了补选,违反了选举法中的规定,你是否承认该罪行?” 伊莎贝拉与发问的哈里斯伯里勋爵对视着,接着,她的视线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勋爵——在索尔兹伯里勋爵的督促下,几乎所有能够赶来的上议院成员都赶来了,济济一堂。
他希望用压倒性的票数向她,向阿尔伯特,向丘吉尔与范德比尔特家族,向抗议的人群展示他的政府的决心——女人是不可能踏足下议院的,过去不能,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
在开庭以前,他在隔壁的房间里召开了一个快速的会议,用以调查上议院议员的意向。
康斯薇露也在场,亲眼目睹了9成以上的勋爵都举起手来,赞成判决伊莎贝拉有罪,剥夺她下议院议员的身份。
沉默的少数人被淹没在手臂的树林中,如同粗壮树根上长的几朵蘑菇一般无足轻重。
无论是出于政治立场,个人立场,还是利益立场,这些人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更不会被任何话而打动,她千辛万苦为自己争取来了这个机会,却仍然面对着必输的局面。
即便要输,也要输得漂亮。
并肩站在她身旁的康斯薇露说道。
是的。
伊莎贝拉知道,她的抗争会使得这一切都能被完整地记录在历史上。
乔治·丘吉尔不会是历史书上一个语焉不详的反面角色,只写着他是如何促使德兰士瓦共和国成为了英国的殖民地,其他的记录早已不复存在。
只这一点,也让她的失败有了意义。
人们会记得乔治·丘吉尔是一个女人,会记得她是英国历史上第一个女议员,会记得她在一个女性甚至无法入读法学院的年代为多少需要帮助的女性辩护,还会记得那些为她而奔走奋斗的人群—— 他们让三天前开始的游|行持续到了现在,就在威斯敏斯特宫外,抗议仍在无声地进行着,大部分是士兵,也有女人,男人,年轻的学生,拄着拐杖的老人。
当警察企图将他们从威斯敏斯特宫前赶走的时候,士兵与警察起了冲突,他们筑起人墙,阻止警察逮捕其他的示威人群,为此一小部分士兵被关进了监狱里,不到一天又迫于浪潮般的公众舆论而放了出来。
不仅仅是警察想要将他们赶走,其他反对她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女议员,认为她的经历全是谎言的英国人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士兵推搡着士兵,女人辱骂着女人,男人挑衅着男人,辩论家们大声争吵,媒体在报纸上相互指责。
有多少人支持她,就有两倍以上的人反对她。
但他们仍然留在原地,没有离开。
成败就系于是否能够坚持下去,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这件事给英国政府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一方面,民众的请求的确是正当的——他们没有要求英国政府直接承认伊莎贝拉的下议院议员身份,并且因此而赋予妇女选举权,他们只是要求政府能给予她一场公平的审判。
另一方面,英国的确已经在外交上承认了乔治·丘吉尔身份的合法性——而伊莎贝拉能否利用这个身份而参加补选,这一举动是否违法,也的确需要经过法庭的判决。
这个决定没有让威斯敏斯特宫外的人群满足,他们没有离去,仍然安静地等着,等待着一个不会发生的奇迹,等待着一个不会到来的消息。
有些人走了,有些人又来了,始终有上百双眼睛注视着威斯敏斯特宫的窗户。
伊莎贝拉现在就能感受到这些目光,就能看见他们的面庞—— 即便是为了他们。
“不,审判长。
” 她缓慢而清晰地回答,确保上议院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听见这句回答。
“我不承认我犯下了如此罪行。
” * 三天前。
“如果他们要审判马尔堡公爵夫人的话,就必须在上议院刑事法庭上审理。
” 路易斯转过头来,对她的母亲说道。
她站在窗前,隐约的喧闹模糊地传来,声音在白金汉宫宽敞高耸的厅堂中会被放大,同样也会被减弱。
精美的雕花墙纸,上百年历史的石灰岩,沉重的帷幕,还有玫瑰色的窗框,都牢牢地将任何来自外界的嘈杂挡在宫殿之外,君主是孤独的,君主也该是安静的。
女王陛下眯着眼睛,昂着头,被汇聚成两点的视线直直地射向窗外。
她的母亲已经很老了,她出生那一年出生的英国人已经没剩下几个,但年纪无损她的头脑,路易斯依旧能从目光中读出她的冷静,理智——有时候,当这些品质与暴躁而变幻莫测的性格结合起来的时候,就会塑造出一个冷酷的女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路易。
”女王陛下冷冷地转过身去,“我不会左右上议院法庭的决策。
” “为什么,妈妈?” 路易斯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嗓音中的怒气,好不容易才让这句话听上去不那么像指责——母亲也看见了窗外的游|行;她了公爵夫人演讲的原稿,甚至听宫廷总管一五一十详细地描述了当时的情形;她比大多数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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