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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审第六天(2/5)

要是无法好好说明,六实一定会帮忙补充,所以没问题的。

“从水穗朋友的话里可以知道,丈夫看似温和的话语中隐藏着的暴力,全都被水穗下意识地吸收了。

但水穗的反击,丈夫却未必放在心上。

这样就算不上有效的回击吧?” 太好了,说出来了。

里沙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想起南美说的话——“是不是还有其他让你失去了自信的事……”她的手臂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也不能这么说吧。

”年长女性偏着头说。

“既然连旁人都感受得到,问题应该很明显,不是吗?”三十多岁的男子说。

“这件事有这么重要吗?不少夫妇讲话都是这样,对吧,旁人看来觉得是在吵架,但其实他们平常就是这么沟通的。

况且,那位朋友似乎是那种一丝不苟、什么事都会较真的人。

” 里沙子觉得局面越来越离题,深感焦虑,不由得看向六实。

六实察觉到她的视线,狐疑地微偏着头。

“可是看那位朋友哭泣、懊悔的模样,安藤先生似乎真的把太太逼得快受不了了。

” 里沙子移开视线说。

“不过,好像也不到冷暴力的程度。

” 六实说。

“什么意思?” 年长女性问。

“就是精神暴力的意思。

”回应的不是六实,而是女法官,“对于立场不同于自己的人,使用语言和态度予以攻击。

好比说些否定对方人格的话,或是漠视对方之类的。

以职场来说,就是上司不顾部属尊严,当众羞辱斥责或是讥讽嘲笑。

” “哦,我在报纸上看过,就是一种病态人格,对吧?”年长女性探出上半身插话,“以他们的情形来说,应该还不到这种程度吧?”她这么问女法官,却没有得到回应。

“刚才那名女子说,他们夫妇没有大骂对方,我听到的是这样啦!”四十多岁的男人说。

“怎么说的?攻击之类的,是吧?” 白发男士吐出最后一个字时声音小到快消失了。

室内重返寂静,只回响着咀嚼声。

里沙子望向窗外,瞥见叶色浓绿的树林,想起白天的酷热。

今天晚餐要吃什么?里沙子像是要防止自己胡思乱想似的想着晚餐。

忽然记起婆婆会让她带菜回去,根本没必要考虑这种事,内心不免有点失落。

大家吃完便当后,全都沉默不语。

里沙子回想刚才的审理过程。

水穗产后不久,两人一度断了联络,直到产后四个月,有美枝收到一条水穗抱怨照顾孩子比想象中还要辛苦的信息,但她并未从那条信息里感受到水穗的疲劳有那么严重,所以接到寿士希望她能和水穗聊聊的来电时十分惊讶,甚至怀疑这个人该不会和那时一样,故意这样说给她听吧。

也就是说,水穗明明很努力地照顾孩子,寿士却为了迂回地指责水穗无能,刻意打电话给有美枝。

因为不想再和他们有所牵扯,加上自己并没有育儿经验,有美枝婉拒了。

听寿士说水穗似乎会虐待孩子,是在六月的时候。

起初有美枝根本不信,甚至对寿士的疑虑越来越深,但她又担心真有此事,于是七月上旬和水穗约好,挑寿士不在家的工作日白天去了安藤家。

水穗看起来的确很没精神,当时都是水穗一股脑儿地讲,话题都很负面、消极。

“别人说我女儿看起来比同龄孩子娇小,而且不太笑。

”水穗一直重复这句话。

但有美枝觉得躺在摇篮里的宝宝很可爱,她也不清楚宝宝的标准体形是多大,只能安慰水穗别这么想,没这回事,有美枝还清楚地记得自己那时劝水穗,别把别人的话都当真。

尽管如此,水穗还是一直说自己的小孩不如别人,自己没办法当个好妈妈之类的。

与其说她精神状况不太稳定,或是被逼至绝境,不如说她变得更没自信了,所以有美枝劝水穗去做一下心理咨询。

有美枝说自己对这方面不是很清楚,加上未婚、没有任何育儿经验,光是听水穗诉说自己也无法给予任何协助,但那时的水穗,可能也很难结交到所谓的“妈妈朋友”吧。

那天傍晚离开安藤家之后,有美枝便没再和水穗碰面。

虽然发了几条询问近况的信息,却迟迟没有回音,正想找个时间再去看看她,竟得知了这件憾事。

接着是检察官询问。

检察官端出有美枝方才的措辞——“一心想往上爬”,询问水穗从学生时代开始的生活状况。

里沙子觉得,检察官似乎认为水穗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不知道有美枝是否也有此感觉,所以她回答得很谨慎。

“印象中,水穗不是那种非名牌不用、乱花钱的人,不过比起对这种东西一点也没兴趣的我,水穗的确会买名牌奢侈品,也知道不少高档餐厅。

但这个年龄的女性,大多都和水穗一样,相比之下,我反倒是个怪胎。

” “至于结婚后,水穗嫌丈夫赚得不够多一事,她应该是考虑到将来,难免有些不安,所以觉得自己也得工作才行。

可是努力工作又会被丈夫奚落,加上她想生孩子,我想,水穗是因为有所顾虑才会那么在意钱。

”有美枝说。

至于两人那时的薪水究竟相差多少、寿士的收入是否真有那么低,有美枝并不清楚。

“‘一心想往上爬’这个形容并不是说水穗爱慕虚荣、喜欢用奢侈品装饰自己,而是指她无论做任何事,都以要比今天更好为目标。

水穗给我的印象,是那种力求工作精进,家务也不马虎,纵使忙碌不已,还是要求自己看起来清爽整洁的人。

” “那你是否听水穗说过她不喜欢婚后居住的地方,或是希望住在独栋房子里?或者新居一定要位于某些高级地段,比如世田谷区或港区之类?”检察官询问有美枝。

“没有。

”有美枝立刻回答,然后思忖片刻,悄声说两人在法式餐厅用餐时,水穗曾对她说“明明很想搬家,却连这件事也办不到”。

“可是她这么说的意思,并不一定是要住在高级地段吧。

”有美枝又补上这么一句,八成是注意到检察官想将“爱慕虚荣”的罪名放在水穗身上吧,里沙子想。

“我想应该是她那时住的地方通勤不便,想搬家。

”有美枝说。

面对之后一连串的询问,像是购买位于世田谷的新居,水穗是否没有征询寿士的意见便擅自决定,等等,有美枝一律回答不知道。

下一个提问也让里沙子觉得很不可思议:“你是否觉得水穗对你怀有敌意,有攀比心态?” “比如,学生时代充满梦想的水穗无法出国留学,你却美梦成真,你有没有感觉到水穗因为这件事,怀有自卑感?”检察官还举例说明。

可是,有美枝表示完全没有感觉到,因为两人想去留学的国家完全不同。

听她摸不着头脑的语气,足见她根本没听懂检察官想问什么。

里沙子突然觉得有美枝很可怜。

“水穗之所以介绍自己的男友给我认识、邀请我去新居做客,并非出于攀比心,也不是夸耀,”有美枝说,“如果是我先介绍恋人给她认识,或是告诉她自己即将步入红毯,还可能有攀比一说。

但应该没有哪个女人会想向没有恋人、只专注于工作的我炫耀这种事吧。

不只水穗,其他女性朋友也不会这么做。

”有美枝絮絮叨叨地说着,末了还被法官打断。

她应该是想说自己和水穗在这方面完全不同吧!里沙子凝视着合上的便当,想象着。

早早寻觅到自己想做的事,一步一个脚印地打造属于自己的路,有时甚至要放弃其他东西,才能朝着目的地前行——有美枝说的不是水穗,而是她自己吧。

她和朋友往来应该不会抱着较劲或夸耀的心态,搞不好她还很讨厌别人这样。

她不是说水穗不是这种人,而是说自己不是这种人。

里沙子的脑中又浮现出疑问: 这唯一一位站上证人席的水穗的朋友,和她的交情究竟有多深?水穗又在多大程度上对有美枝敞开心扉?向她介绍自己的男友,倾诉烦恼,邀请有美枝来家里玩,都是因为对她敞开心扉吗? 里沙子的脑海里浮现出刚通过电话的南美,还有一起走在昏暗路上的荣江,以及好一阵子没见面,只靠电话、信息联络的前同事和同学。

里沙子觉得,交情最好的就是南美了。

但也不是任何烦恼都可以向南美倾诉——她又想起将啤酒藏在电脑后面写回信的事情。

“已经没事了……还真是个干脆爽快的家伙呢!只能说过度乐天吧(笑)。

” 为何自己会写出那种有违事实的文字?是因为不想让对方担心吗?是这样没错,但绝对不只如此。

其实是不想让南美知道自己过得不快乐,也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的婚姻生活并不幸福。

这不就是虚荣心作祟吗?两人其实没那么要好,不是吗? 脑中一片混乱,里沙子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闭上眼再次回想刚才的场面,想起有美枝被问到水穗是否还有其他朋友时,她的回答。

有美枝从没听水穗提起过高中时代的朋友,所以推测她应该没和那些人来往。

至于大学时代的朋友、公司同事,有美枝不太清楚水穗和他们的交情如何。

被问到是否曾将高中时代朋友的联系方式告诉水穗时,有美枝霎时一脸诧异,回答确有此事。

一位两人都认识的高中时代的朋友婚后住在横滨。

毕业后水穗和这位朋友并无来往,有美枝倒是几个月会和她联络一次,也曾受邀参加她的婚礼。

知道水穗为育儿一事烦恼时,有美枝觉得,比起自己,这位朋友能给水穗更多帮助,于是将她的联系方式告诉了水穗。

虽说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往来,但有美枝想毕竟是认识的人,讲起话来也比较方便。

无奈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

高中时代朋友的话,反而让水穗的情绪更低落。

究竟两人是怎么沟通的,有美枝并没有一字一句问得很详细。

这位朋友鼓励水穗,现在是最辛苦的时期,马上就会轻松很多了。

水穗却抱怨这位朋友说她的孩子似乎发育迟缓,怪怪的之类。

有美枝问这位朋友是否说过这些话,她说自己绝对没这么说过。

那时候水穗特别敏感、缺乏自信,也许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有美枝觉得自己思虑不周,深切反省。

有美枝觉得和这些有孩子的母亲来往时,最让自己无法忍受的不是矮人一截的感觉,而是内心涌现的不安。

“你真的和水穗很要好吗?”检察官这么询问有美枝时,被告律师抗议说这个问题不合适,法官却没有制止检察官。

有美枝回答:“也许我们不算非常要好吧。

但我觉得水穗那时只有我这个朋友可以依靠,虽然无法为她做什么,但我想回应她的求助,我觉得我们有这份交情。

”不知为何,里沙子只觉得这番回答听起来像是诡辩。

然后又是一连串询问,比如“寿士联系过你吗?”“那时的谈话内容是什么?”“你是何年何月何日造访安藤家的”等,有美枝均简短回答。

接着,检察官又询问她第二次造访时对安藤家,而不是对水穗的印象。

有美枝毫不迟疑地回答:安藤家十分干净舒服,崭新、明亮又整洁,明明家里有幼小的孩子,却收拾得十分干净,她真的很佩服水穗。

检察官的询问到此告一段落。

“因为是那种个性的人,所以两人才能成为朋友吧。

”年长女性的声音总算让里沙子回神。

“她是那种认真的人吧。

”四十多岁的男人点头附和。

“是没错啦!但她没有小孩,好像也不打算结婚的样子。

那位被告倒也不是完全排斥和别人往来,起码还会和朋友互动。

” “在孤立无援的状况下独自养育孩子,的确有可能变得很敏感,凡事爱钻牛角尖。

”六实说,“是吧?”她寻求确认似的看向里沙子。

应该是想问问她这个有孩子的母亲是什么意见吧?这么想的里沙子回道: “我想无论是谁身处没人可以商量的情况,都会很辛苦。

精神被逼至绝境也不是不可能。

” 里沙子的脑中不断浮现出文香还是小宝宝时,自己接触过的几位母亲。

当然有那种令人不敢领教的母亲,也有那种不停发问“还没长牙齿吗?”“不会吧?她还不会站吗?”贸然批评文香,让自己更不安的母亲。

当然,确实也有几位母亲给了自己莫大的安慰,说了许多鼓励的话,“哎呀!我们家的也会这样哦!”“我也被打预防针的事搞得头昏脑涨呢!”“有的小朋友就是很讨厌吃辅食,所以你不必这么担心哦!” “哎呀!好可爱的小妹妹哟!跟妈妈长得很像呢!”公交站一起等车的中年妇女这么一句话,让原本沮丧的里沙子顿时开心得想哭。

但一想到要是再也听不到这样的赞美,就有一种浑身起鸡皮疙瘩似的恐惧。

“对我来说,与其说是痛苦,不如说是不可能。

‘反正我是不可能做好的……’我在想,到底是被人说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呢?” 里沙子明明不打算发难,一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开了口。

“但不是人家不理睬她,而是她自己拒绝别人,是吧?”年长女性顺势接话,“八成是自尊心作祟。

”又喃喃自语。

众人默不作声,破了个洞般的沉默扩散着。

里沙子很困惑,大家似乎因为这位朋友的证词,对水穗的印象更不好了。

听了这位正直认真的朋友的陈述,里沙子仿佛亲眼看见了水穗被逼至绝境的模样。

难道其他人都不觉得吗? 就像我觉得那位母亲一心袒护儿子,反而不利于寿士一样,莫非大家也觉得有美枝在袒护水穗?还是我多心了? “总觉得检察官们想将被告打上‘追求生活享受、崇尚名牌的拜金女’的标签。

”里沙子突然这么说。

“这个嘛,有时候以这种方式说明调查经过,也是迫不得已吧。

”白发男士说。

里沙子有种因为自己提出不同看法,而被责备的感觉。

“但她的确是个崇尚名牌的人啊!”年长女性说,里沙子看向她,“好比她想让女儿学芭蕾、以住在世田谷区为傲、劝另一半跳槽到薪水更高的公司。

” 又陷入一片寂静。

里沙子发现,大家虽然很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与疑问,至少她自己就是这样。

一直默默听着众人发言的年迈法官出声: “请大家尽量发言,要是哪里不明白的话,也可以提问。

”法官静静地告知,但这之后,众人反而更加沉默了。

里沙子试着整理思绪,她脑中浮现出两个水穗。

一位虽然个性积极,但不是那种长袖善舞之人,也不懂得撒娇示弱,别人给她什么意见她都不会辩驳。

遭到保健师和医生的质疑时,她根本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驳,所以总觉得自己的孩子不如别人,因而心情低落;也不知道如何与总是称赞其他人是好妻子、好妈妈,个性比较强势的婆婆相处;想和丈夫商量一些事,却被丈夫冷言冷语地对待。

另一位是一身名牌,不服输,总是光鲜亮丽的女人。

坚持婚后一定要买房子,而且要坐落于高级地段;总是嫌另一半赚得不够多,甚至要求他换工作。

这样的她将孩子也视为奢侈品,一旦发现哪里稍微不如别人,就觉得型号旧了、不再那么值钱,轻易舍弃也无妨。

坐在这里的众人眼中,看到的是后者吗? 那么,我又是怎么想的呢? 水穗是个精神状况被逼至绝境的可怜女人吗?还是自尊心强得离谱,缺乏母爱的女人?我是怎么看待她的呢? 整合目前听到的各种说法,里沙子并不认为水穗是个自尊心强、爱慕虚荣的女人,但她总觉得不安。

要是六名陪审员都认为水穗是后者,就表示他们的看法应该是正确的,而自己的看法显然哪里有误。

里沙子想起午休前,法官与陪审员的提问。

年长的女陪审员问水穗想去哪里留学,有美枝回答自己只知道应该是英语系国家。

除了陪审员的提问之外,法官也问了几个问题,像是两人最后一次往来的信息内容、约在哪家店吃饭等,里沙子实在不明白问这些问题的意图何在。

她悄声叹气,看了一眼手表,确认不到十分钟,下午的审理即将开始。

里沙子凝视着站在屏风后面的妇女,看起来应该是六十多岁或七十出头吧。

以这个年纪来说,她算是比较高瘦的女性。

虽然神情疲惫,但不像寿士的母亲看起来那么憔悴,里沙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总觉得有种奇妙感。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里沙子思忖。

是因为那茶色卷发看起来是刚去美容院整理过的吗?还是身上的两件式碎花洋装?即便她和水穗一样有对细长的眼睛,说自己名叫安田则子,也无法想象她就是水穗的母亲。

虽然她神情阴郁地低着头,里沙子还是不觉得她和这起案件有关。

水穗一九七四年出生于岐阜,父亲任职于市公所,母亲则子是家庭主妇。

水穗有一个妹妹,担任日语教师,目前定居香港。

二○○五年的黄金周,水穗向家人介绍了她的结婚对象。

与其说是介绍,不如说是则子接到水穗的电话,告诉自己要结婚,于是前往东京会面。

水穗和父母的感情并不和睦,她去东京求学后,就几乎不回老家,也从不和家人商量任何事,所以做母亲的没想到她会主动告知结婚一事。

则子的丈夫弘道,也就是水穗的父亲——并没有一起来东京,因为水穗不希望父亲同行。

二○○五年五月三日,水穗指定在六本木某家饭店的咖啡厅碰面。

则子对在体育用品店上班的寿士的第一印象是十分温柔、开朗。

但他的工作像是打工性质的,这一点让则子有所疑虑。

寿士暂时离席时,水穗也说有点担心婚后的家庭生计。

则子对于他们既没有订婚,也没举行婚礼一事,其实很不满。

弘道和则子都很注重礼教,也是这样教育女儿的。

他们认为没有举行婚礼就住在一起,根本与同居无异。

则子本想回去后打个电话跟水穗谈谈这件事,但担心会扫女儿的兴。

没想到过几天再联络时,水穗的手机和电话都打不通了。

则子不敢告诉弘道,女儿的结婚对象从事的是打工性质的工作,因为丈夫个性顽固,对水穗又特别严厉,所以父女俩一直处不来。

要是丈夫知道这件事,只怕会横生枝节,于是则子只说水穗的结婚对象从事与电脑有关的工作。

七月时,则子总算与水穗联系上了,水穗说他们已经登记结婚,这下子更不可能举行订婚、结婚仪式了。

七月二十六日,则子接到水穗告知婚后新居地址的电话,小两口住在一栋位于市郊的旧公寓,离车站还有一段距离。

则子得知新居交通不便,不免有些担心。

则子记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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