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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女!”许是有年头儿没说过话了,这几个字一出口,简直是给“难听”抓了两把盐——齁难听齁难听的,粘齿黏牙、偏音倒字,好像往嗓子眼儿里掖了把锯末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往耳朵里蹦,听得人后脖颈子的寒毛直竖。
牙碜归牙碜,姜小沫心里也有谱了,果如窦占龙所言,撞宝石在无皮相士身上,想让它拿出来,非得抓一对童男童女给它吃不可。
憋宝的不造那个孽,怎奈“手里没把米,叫鸡都不来”,这才借着老汤家蒸馍馍娃的祖传手艺瞒天过海,看来真把有眼无珠的无皮相士蒙住了,赶紧顺着话头说道:“行行行,有眼力,既然你这么有眼力,怎么还给人家扫屋子呢?” 无皮相士长叹一声,慢吞吞地说道:“某与八宝金光洞洞主争斗多年,一招棋差,被它困在此处,扫掉墙壁上的灰尘,是为了找门出去。
”姜小沫故作同情:“我听明白了,你困在此地多年,吃没得吃,喝没得喝,见着一对童男童女,总算是可以充饥了。
”无皮相士紧着点头,哈喇子甩了姜小沫一脸。
姜小沫往后退了半步:“我也挨过饿,那真不是滋味儿。
怎奈咱俩素昧平生,过不着交情,这又是我抓来的童男童女,怎么能白给你吃呢?不如这么着,有闲钱儿你给我几个,没钱你给我点儿别的,有来有往这才叫买卖。
咱是一回生二回熟,做成这一笔生意,今后常来常往,我隔三岔五就来看你,下次给你多带几个。
”无皮相士一愣,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一个大子儿它也掏不出来,看来看去,只有手里的破扫帚,如若换了童男童女,往后拿什么扫灰呢?思忖良久,伸手指了指穿在身上的破袍子,那意思是用它换馍馍娃。
给姜小沫气得,嘲讽道:“这位爷,你别逗我行吗?大裤衩溜肩膀——哪儿也不挨哪儿。
我可是穿着团龙褂子来的,能看上你这身‘杂儿’吗?” 无皮相士无可奈何,迫不得已吐出一块石头,鹅蛋大小,色呈青灰,捧到姜小沫面前:“你看看这个行吗?”姜小沫欲擒故纵,嘬着牙花子说:“哎呀,一块破石头,如何抵得上一对童男童女?”紧跟着话锋一转:“不过呢,我也瞧出来了,你真是拿不出别的东西了。
得!‘吃亏是福、便宜是当’,我看你这人能处,谁让我也是交朋友的人呢,跟你换了!”说着话伸手来抓。
无皮相士却一缩手,阴森森地恫吓姜小沫:“别动!我拿着撞宝石给你看看,你的童男童女归我!” 姜小沫气不过,争辩道:“这叫什么买卖!我稀罕看你的破石头?怪我看走眼了,你还真不禁夸!”无皮相士说:“此乃撞宝石,八宝金光洞洞主将我困在此地,就是想抢了这件天灵地宝,给你看上一看,已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姜小沫一摇脑袋:“不行不行,那我太吃亏了,看几眼够干什么的?你的撞宝石给我,我多拿几个童男童女让你吃怎么样?” 双方交谈了几句,无皮相士的嘴皮子也利索多了,冷冰冰地说道:“甭来这套,我善能识人,照面即知三世因果,故称‘无皮相士’。
虽然困在此处太久,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但我还看得透你。
你以为你穿着团龙褂子,就能冒充锁家门的鞭杆子吗?你那点儿小算盘可瞒不了我,破砂锅子里只装得下一对童男童女,再多半个也装不下,你上哪儿多拿几个?识相的把东西放下,听我一言相劝,憋宝的鬼话可不敢信啊!那个人身上埋的鳖宝,得自外道天魔,穿不了团龙褂子,拿不了破砂锅子,不敢进八宝金光洞,这才差派你来送死。
他可不做亏本的买卖!你死了,他拿你顶他一条命,取走一魂一魄落个周全。
你没死,必定贪图他的鳖宝,迟早有一天,你也得埋了鳖宝,到时候他的魂魄安在你身上,世上哪还有你?只怕到最后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无皮相士一套“前知八百年、后知五百载”的话说出来,换二一个人准得听傻了,姜小沫可是江湖人家出来的孩子,打根儿上就不信相面算卦的,何况他和窦占龙之间有三魂七魄勾着,说是鬼迷心窍了也不为过,哪还听得进这番话?说道:“你也不用跟我铺纲要簧,江湖上这一套我全懂,掐着手指头给你算算,一样算得灵。
咱们不提那个,只说眼下这桩买卖,我讨了价你还了价,这就有商量。
我再说一口价你听听,童男童女给你一个,撞宝石你让我拿在手里仔细看看成不成?我长这么大还没摸过天灵地宝呢!”无皮相士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直愣愣地戳着没动,似乎有点儿犹豫。
姜小沫见它动了心,立刻找补道:“此地没门没窗,比蛐蛐罐子还严实,我想跑也跑不了啊!不妨把撞宝石借给我,让我拿在手上沾一沾宝气,看完了再完璧归赵,你是绝对亏不了,我也没吃多大亏。
”无皮相士思忖再三,这才捧着撞宝石,缓缓交在姜小沫手中。
姜小沫抓了一个馍馍娃,使劲往无皮相士身后扔了出去。
无皮相士手上的扫帚也不要了,如同十辈子没吃过饭的饿鬼,扑上去抱着馍馍娃大啃大嚼。
姜小沫暗道一声:“‘雷打假孝子、财发狠心人’!你困在八宝金光洞中出不去,守着天灵地宝也用不上,小爷就不跟你客气了!”撞宝石往怀里一揣,转过身便跑,冲到刚才进来的石壁跟前,按着憋宝的法子,敲一下石门显形,敲两下开一道缝,敲三下石门双敞。
进来他是一下下敲的,出去可顾不上了,抡着掩身棒子连敲三下,“轰隆”一声石门大开。
姜小沫暗挑大指,心说“憋宝的法子真灵”,尥着蹦子蹿入堆满了财宝的石窟。
这口气还没喘匀呢,忽觉身后一阵恶寒,转头往后一看,无皮相士竟跟着他出来了! 姜小沫没想到无皮相士吃得这么快,挺大一个馍馍娃,三口两口进了肚,真不嫌噎得慌啊!而且吃完了馍馍娃,他脸上竟然长出了一缕缕血肉,紧跟着身上破袍脱落,一条有骨无皮的大蛇,顶着个披头散发的骷髅,晃里晃荡地贴了上来。
姜小沫吓得一蹦多高,惶急之下,抡起掩身棒子就打,却震得虎口发麻,跟打在生铁上一样。
锁家门的掩身棒子活鬼避不开、死鬼躲不过,阴阳两条路上,谁见了谁哆嗦,怎奈铁蛇非人非鬼,乃一个镇风的灵物,掩身棒子打不了它。
姜小沫猛然想起破砂锅子里还有一个馍馍娃,正该在此时扔出去,引开如影随形的铁蛇,方可逃出生天。
闪念之间,他抓了馍馍娃就往外扔,怎知无皮相士脑子朽烂,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甩着铁鞭似的蛇尾,突然一下子把馍馍娃打落在地,正掉在姜小沫跟前。
它也紧跟着扑了过来。
姜小沫只觉一阵恶风扑面,馍馍娃一转眼就让铁蛇吞了下去。
他心说坏了,怪蛇跟得太紧了,跑也跑不掉,打又打不了,眼看着铁骷髅头上丝丝缕缕的血肉上下蠕动,又长出来不少,一时间脑瓜顶都凉透了。
可他到底混过锅伙,紧要关头,铆足了十二分的力气,全用在托着破砂锅的手上,照准了铁蛇血肉模糊的大脸,发着狠拍了上去。
姜小沫打架一向手黑,加之锁家门的破砂锅子比寻常的大出三圈,又厚又沉,在官窑里烧得梆硬梆硬的,传了多少辈儿,饭嘎巴儿越沾越多,越沾越厚,比砌城墙的缸砖还结实,不偏不倚正砸在铁蛇脑门子上。
怎料“哗啦”一下,破砂锅子反被撞了个粉碎。
怪蛇周身铁骨,仅有头脸长着血肉,让这一下砸得也不轻,身子往后一缩,拧着尾巴“咻咻”怪叫。
姜小沫趁机抡着掩身棒子朝自己头顶敲了三下,霎时间金光夺目,身子往下一坠,又落在了屋梁上。
那只大铜猫兀自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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