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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味,正好可以遮盖羊奶的腥膻,滤去腥膻的羊奶,会比牛奶更加香醇甘甜。
制作奶茶其实很容易,若是有糖,再炒一个焦糖,加在奶茶之中,那便成了最流行的焦糖奶茶,又香又醇。
不过这个年代没有砂糖这种东西,所以祁律只好用石蜜,也就是蜂蜜替代,羊奶醇、蜂蜜甘、茶叶香,三味一结合立刻碰撞出不一样的味道。
虽春秋时期的饮品很多,贵族们也是变着花样儿的换饮品,但决计还没有人用羊奶和荼叶子做饮品,祁律这是独一份儿。
公子小白揪着公子纠的衣摆,眼巴巴的看着祁律锅子里的羊奶,奶白奶白的羊奶与茶叶混合在一起,很快变了颜色,不再白的过分,反而十分柔和,茶叶的香气与奶香味交融在一起,看的公子小白更是眼馋,却要装作小大人。
相对比公子小白装作小大人的模样,公子纠则更像是大人,见到祁律忙碌,便将旁边的石蜜舀出一些来,分在小豆里,动作十分麻利。
祁律熬好了奶茶,将奶茶凉一凉,然后分别倒入装好了石蜜的小豆中,再用小匕一搅拌,这香醇顺滑的奶茶,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公子小白早就馋了,只是碍于自己的“面子”,装作一副本公子其实也不是很想饮的样子,祁律刚说了一句:“来小白,尝尝好不好喝。
” 公子小白立刻迈开小短腿跑过去,接过小豆,“咕嘟咕嘟”饮了两大口,随即睁大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满眼都是惊喜,再也装不出大人模样,奶声奶气的说:“好甜!二锅锅也喝!也喝!甜哒!不苦!” 公子小白饮了一嘴的猫胡子,公子纠无奈的笑笑,给他擦了擦胡子,说:“小白慢点喝。
” 公子小白还是个孩子,喜欢甜食可能是孩子的天性,一口气喝了整整一豆,还想再喝,不过被祁律阻止了,为了让祭牙失眠,这奶茶可谓是茶量十足,公子小白还是个孩子,绝对不能多喝,唯恐晚上不睡觉。
小土狗眼巴巴的看着祁律,奶茶已经出锅,公子小白也喝了一大豆,祁律这会儿端着奶茶准备去找祭牙,就单单没给小土狗饮,小土狗焦躁的围着祁律打转儿,还用小爪子扒拉祁律。
祁律蹲下来,揉了揉太子林的狗头,一脸慈父的笑容,说:“儿子乖,狗狗不能喝奶茶,会闹肚子的,爸爸一会儿给你做狗粮。
” 太子林:“……”寡人不想食狗粮。
祭牙听说祁律做了新鲜的饮品,当即便按奈不住了,想要立刻去找祁律,没成想祁律便自己找了上门,手里端着青铜豆,亲自拿过来给他。
祭牙立刻欢心了,喜形于色,恨不能把嘴巴咧到耳根儿去,“咕嘟”喝了一大口。
入口先是羊奶的醇香,绵密又顺滑,紧跟着是茶叶的清香,让羊奶变得不再那么腻人,清冽的甘与回味的茶香结合在一起,就连茶叶过浓的淡淡苦涩,也变得别有滋味儿。
祭小君子没来得及多说,直接豪爽的喝了一大豆,抹了抹嘴巴,说:“兄长,还有吗?这奶茶滋味儿也太好了!” 正中下怀,祁律笑得特别善解人意,说:“便知道你喜欢,为兄特意煮了很多奶茶,管够。
” 祭牙一听,完全不知道自己掉进了祁律的圈套,莫名自豪起来,还美滋滋的,心想兄长就是宠我。
祭牙把奶茶当水喝,祁律也没有阻止,于是当天晚上,祭牙便失眠了,但是他身体底子好,年轻气盛,所以失眠一晚上根本没甚么,反而觉得精神头十足。
祭牙失眠,没有当回事儿,大半夜自己跑出来在营地的空场上练剑。
正舞剑到酣畅淋漓之时,便听到跫音簌簌,一抬头,有人冲着祭牙走过来,那人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身材高大,一张俊美的面容在月光下仿佛仙人。
祭牙一看,很是不屑,原是公孙孙子都。
公孙子都听说祭牙失眠了,特意来探望祭牙,果然便见祭牙帐前舞剑,虽身手并不是如何厉害,但力道刚猛有余。
公孙子都走过来,别有深意的说:“少庶子,这么夜了还不歇下,睡不着么?” 祭牙听他这口气,分明没事儿找事,便说:“大行人您老不是也睡不着么?” 他说着,将长剑“嗤——”一声插回鞘中,豪爽的擦了擦额头上滚下来的热汗,然后走到一边,将地上摆着的小豆抱起来,“咕嘟咕嘟”灌了两口,许是练剑累了,正是缺水,所以奶茶的滋味儿更显甘甜。
祭牙可不知道自己失眠都是奶茶惹的祸,因为觉着好喝,所以练剑的时候旁边也摆着,俨然便是祭牙的新宠。
公孙子都幽幽地看了一眼那青铜小豆里装着的奶茶,祭牙见他盯着奶茶,很是自豪地昂着下巴,炫耀的说:“这是祁律亲自为我熬的奶茶,怎么,怕是大行人没见过?” 公孙子都点点头,很坦然的说:“的确未曾见过。
” 祭牙听他承认的这么爽快,立刻又欢心起来,大行人还有没见过世面的时候,当真孤陋寡闻,当即又豪饮了几口。
他喝完奶茶,一抬头,便见到公孙子都眯着眼睛看自己,目光十分专注,甚至是凝望,乘着月色,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流淌着光华,仿佛可与日月争辉! “梆梆!”祭牙没来由心脏猛跳,仿佛害了什么心疾一般,就在这时候,公孙子都还抬起脚步,朝他这面儿走了过来,一步、一步的走近。
祭牙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却无法拉开自己与公孙子都的距离,两个人的间隙反而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咚!”祭牙已经退到了营帐边上,后背撞在帐子上,退无可退。
公孙子都却还在前行,祭牙一看,不行,身为祭家人,自己不能输了阵仗,便挺起胸口,挺直腰板,恶狠狠的回瞪公孙子都。
公孙子都突然轻笑一声,抬起手来,出乎意料的在祭牙的唇边轻轻一蹭,晃了晃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那上面蹭了一抹白色,应该是祭牙留在嘴边的奶胡子! 和年仅三岁的公子小白,同款的奶胡子…… 公孙子都轻笑说:“少庶子,早些安寝罢。
”说完,留下一串不明的愉悦笑声,扬长而去了。
祭牙“咚!”一声,脸色彻底通红,使劲蹭着自己的嘴巴,唯恐自己嘴上还有奶胡子,恶狠狠的叨念:“这个公孙阏,又看我笑话!岂有此理!” 第一天,祭牙失眠了,夜里舞剑,虎虎生威。
第二天,祭牙复又失眠了,夜里继续舞剑,不减神威。
第三天…… 祭牙一连失眠了好几日,就算是个牛犊子,也已经撑不住了,一双眼睛下面坠着肾亏一样的黑眼圈,走路骑马都没劲儿,更别提舞剑了。
只可惜祭牙还是不知问题出在他的新欢奶茶上,还在问祁律要奶茶喝。
祁律眼看着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便笑眯眯的说:“真是对不住,羊奶用完了,膳夫们不知弟亲如此喜欢,所以没有多备,今日是没有奶茶饮了。
” “这样啊……”祭牙还挺失落,但也只得作罢。
大部队今日已经抵达洛师,公孙子都特意令大部队没有进入洛师,而是在周边扎营,等今日夜里拿到信物移书,明日一早再稳稳的开入王城。
进入夜里,因着祭牙没有饮奶茶的缘故,倒头躺在榻上,困得已经不行,竟直接打着小呼噜,睡得香甜,果然如同祁律所料,雷打不动。
祁律笑眯眯的拍了拍祭牙,说:“弟亲?弟亲?” 祭牙根本没反应,睡得瓷实,抱着被子,一点儿也不戒备。
“哗啦——”帐帘子打了起来,有人从外面直接走了进来,祁律转头看向来人,挑了挑眉,说:“大行人想要什么移书,只管取来便是,祭小君子现在恐怕是砧板上的肉了。
” 不错,祭牙打着小呼噜,根本不知道有人走了进来,那人便是从头到尾算计他的公孙子都。
公孙子都看了一眼四仰八叉,睡得很肆意香甜的祭牙。
祭牙没有脱衣裳便睡了,少庶子的官袍压得凌乱褶皱,公孙子都也不忙,也不慌,稳稳当当的在榻边坐下来,仿佛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是身处自己的营帐一般。
他慢悠悠抬起手,骨节分明的大手,开始解祭牙的官袍。
即将被鱼肉的祭牙,完全没一点儿反应,任由公孙子都扒了衣裳。
祁律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看着公孙子都给祭牙脱衣裳,心里想着,祭小君子你可别怪我,为兄也是迫不得已,倘或能识破王子狐的诡计,顺利助力太子林登基即位,也算是哥哥救了你一命…… 祁律这么想着,一回头,却没见到总喜欢粘着自己的小土狗。
因着今日约了与公孙子都“扒祭牙衣裳”,所以完全没来得及照顾狗儿子,狗儿子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周王宫,路寝。
一只小土狗熟门熟路的从狗洞钻进巍峨的王宫,太子林心里一时间有些感叹,自己堂堂太子,未来的天子,竟有一天要钻狗洞…… 郑国大军在洛师之外扎营,太子林又听说了王子狐要僭越篡位的事情,心里哪里能安稳的下来,倘或王子狐篡位,那一定会制衡住自己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谈起太子一党的左膀右臂,当属当朝天官太宰黑肩,还有执掌周八师的虢公忌父这二人。
黑肩与忌父乃是太子林的授业恩师,太子林与他们的感情是甚笃,唯恐王子狐会对二人下狠手,必须早做准备,让二位师傅提防才是。
太子林已经等不起了,打算偷偷混入王宫,一来看看自己的躯体现在到底如何,二来去提醒二位师傅当心,以免遭到王子狐的毒手。
他小心翼翼的顺着墙根一路跑到路寝殿,路寝殿与平日不同,竟没什么守卫,这让太子林心中狐疑。
顺着路寝殿打开的门缝,小土狗晃动着小尾巴,跻身钻入室内,一路沿着西序的墙根儿,垫着小爪子,小心翼翼悄悄往里爬。
太室之内竟有人在说话,小土狗立刻掩藏起来,紧紧贴着墙根儿,警戒的探着小脑袋望过去,耳朵呼扇呼扇的抖动着,一眼便看到太室的榻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男子,那不正是太子林自己的躯壳么?! 小土狗眯了眯眼睛,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眯得狭长,便听到一个声音,极其耳熟,说:“各路诸侯已经前来奔丧了,我这好侄儿竟还有一口气吊着,实在令人难安!” 是王子狐。
果然,太子林心里阴霾了一片,仿佛酝酿着狂风暴雨,自己的叔父王子狐,果然心存僭越。
显然这太室之中,还有另外一个人,王子狐正在与他说话,而这个人,必然便是王子狐的同党,说不定就是公孙子都所说的,潜藏在洛师之中的细作。
小土狗想要看一看究竟,看一看那个细作到底是何许人,他小心翼翼的探头,抻着短短的小脖子,正这时候,一片阴云被夜风吹散,阴暗的太室,慢慢敞亮了起来…… …… 公孙子都将祭牙的衣物解下来,果然看到了贴身存放的信物移书,不再似方才那般悠闲,立刻将小竹筒打开,抽出里面的羊皮,只看了一眼,眼眸突然眯了起来,脸色也深沉了下来。
公孙子都一直以来都是个游刃有余之人,他总是站在食物链的顶端,给人一种胜券在握,不急不躁的感觉,如今突然露出这种表情,祁律立刻明白了事态的严重。
祁律说:“大行人,细作……是什么人?” 公孙子都声音沙哑,脸色依然阴沉,却笑了起来,说:“怪不得君兄会如此一意孤行。
” 顿了顿,公孙子都看向祁律,黑暗中,他的嗓音也变得幽幽的,说:“是太子林……最笃信之人。
” …… 象征周天子之尊贵的太室之中,那同党细作凭窗而立,纤细的手掌轻轻敲击着窗棂,发出“哆、哆哆”的声音,透露着一丝丝的悠闲。
便听那人笑着说:“王子多虑了,拥护太子的齐军已经被耽搁在路上,郑国的军队明天也会开进洛师,路已经为王子铺好了,只差坐上天子宝座,您还需要害怕甚么呢?” 月光从阴云的缝隙洒落下来,抛洒在那细作的脸面上,小土狗微眯的眼睛霍然睁大,黑溜溜的眼睛露出眼白,憨头憨脑的模样瞬间退去,震惊与震怒相继浮现在他的眼眸之中,因为那细作瓷白的面容,在月色的映衬下……一览无余。
——天官冢宰,周公黑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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