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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A轮 2013年10月—2014年春天(5/5)

lip&hellip&rdquo &ldquo谢谢。

&rdquo关景恒一时抓不住重点。

&ldquo所以你可以把它卖给我吗？&rdquo白千寻扬起脸，神情近乎天真。

&ldquo你的意思是说&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三千万，够不够？&rdquo白千寻四下环顾了一圈，随意从桌上拿起一瓶矿泉水，也不管有没有人喝过，拧开盖子就喝了一口，&ldquo我是不大懂买一个公司需要什么程序，这个倒没那么重要，我不是一时兴起&mdash&mdash&rdquo他停顿片刻，紧紧地盯住关景恒的脸。

&ldquo不行。

&rdquo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关景恒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思考过。

&ldquo你看啊，&rdquo白千寻突然挺直了脊背，舒展地伸了个懒腰，&ldquo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粉叠这样的东西，我觉得我以后也用得着它。

那我不如趁现在就把它变成是我的&hellip&hellip我哪懂得怎么经营，还不是你说了算。

在中国，还没有一个明星完全拥有一个可以为自己说话的平台呢&mdash&mdash我也是为了我自己，而且如果粉叠变成了我的，或者说，有一部分变成了我的&hellip&hellip我当然会拼了命地去宣传它，把它变成一个更厉害更有影响力的东西，这对你也不吃亏呀。

五千万？&rdquo &ldquo我听得懂你的意思，&rdquo关景恒顺势在幽幽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坐在那条斑斓的围巾上面，&ldquo我的意思也很清楚，我不卖。

&rdquo &ldquo这个&hellip&hellip&rdquo白千寻显然没有想到还会遇到这样的困难，他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ldquo我觉得吧，你也不要这么急做决定&mdash&mdash虽然我不懂公司经营的事儿，但是，你的公司并不全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吧？你是不是也需要征求一下你投资人的意见？&rdquo &ldquo不用，这件事，我一个人做决定。

&rdquo咖啡的空罐子被关景恒抛到了空中，划了一道轻盈的弧线，优美地葬身于垃圾桶。

&ldquo关总，你这样&hellip&hellip&rdquo白千寻苦恼地笑了笑，&ldquo你这样会不会太轻率了&hellip&hellip学长？&rdquo &ldquo你叫我什么？&rdquo关景恒的眼神突然凝固住了。

&ldquo学长，那时候我们不都是这么叫你的吗？&rdquo白千寻无辜地把脸侧向一边，也许这些让他看起来很撩人的动作他早就已经烂熟于心，幻化成为某种下意识的反应，&ldquo八年前，我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mdash&mdash在南京战区，给你拉票的后援会副会长就是我啊，我就知道你一定不记得。

&rdquo 关景恒沉默了片刻，突然觉得，此时自己应该保持一点适当的幽默感。

这个孩子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呢&mdash&mdash也许就是为了跟他一起分享一个残酷故事的结局，究竟谁是芸芸众生，谁是被选中的&mdash&mdash你猜。

&ldquo六千五百万，学长，真的不能再多了。

&rdquo这个理直气壮的孩子就像是在掩盖一张考砸了的试卷，&ldquo去年一年我赚了多少报纸上都写了的，虽然多少夸张了点儿&mdash&mdash可是你看，你总得给我留一点钱过日子啊。

&rdquo &ldquo我的意思是说，&rdquo关景恒突然往前倾了倾身子，双手放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按了一下，&ldquo你买不起粉叠。

明天这个时候，我们把你专辑发售的那一仗打完，就不一样了&hellip&hellip&rdquo他心里七上八下得就像一口时刻等着木桶来取水的井，可是他只能使用这样坚定的语气，没有选择，&ldquo不相信，你就看着，三个月之后、六个月之后、明年的这个时候，粉叠会值多少钱&mdash&mdash你以为六千五百万很多，没错，你还年轻，你没真的见过钱，对你来说足够多了。

可是粉叠会值六千五百万的十倍、一百倍&hellip&hellip孩子，总有一天，你也会笑话今天的自己的。

&rdquo 白千寻轻轻甩开了他的手，站了起来，似乎完全没有被激怒，只是好奇地注视着他：&ldquo好呀学长，那你就加油吧。

&rdquo他看似无意地再往四周扫了一眼，&ldquo你们那一届的选手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后来我去韩国了，还拜托同学去帮我买你的专辑&mdash&mdash我真以为，你会红呢。

&rdquo 他们没有互相说再见。

关景恒一个人呆坐了很久，好像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弄清楚，他刚刚拒绝了什么。

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个苍白清秀、前程似锦的少年人。

这少年人看起来春风得意，就像是把灵魂卖给了魔鬼。

他也很想知道魔鬼的联系方式是什么，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可以从少年人的嘴里知道。

在见到真正的、属于魔鬼的诱惑之前，总还要维持一些属于人间的骄傲。

二十四小时之后。

&ldquo朱灵境&rdquo三个字在他的屏幕上亮了起来，这真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

在那奇迹一般的八分钟过去之后，他还以为，又一个奇迹索性跟着一起来了。

小雅的声音清亮而愉快：&ldquo情况还好吗&mdash&mdash我的电话没电了。

借了灵境的手机。

还好她存着你的号码&hellip&hellip&rdquo &ldquo还&mdash&mdash可以吧。

一百万张已经卖完了，现在还在继续。

&rdquo 小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ldquo天哪，你自己高不高兴？&hellip&hellip对了，公司账上现在是不是没多少钱了？我明天就去跟老板汇报，下一轮的估值虽然现在还说不好，不过&hellip&hellip&rdquo 他没有听见小雅接下来又说了什么。

他在哭。

9

这一天，也是孟舵主的生日。

每一年的二月十四号，MJ都会办一个派对，集体给孟舵主庆生&mdash&mdash其实孟舵主本来是习惯过阴历生日的，在MJ成立的第一年，他的阴历生日恰好撞到了二月十四号，于是钢铁侠就把这个日子定了下来，作为孟舵主的官方生日，每年的这一天，都举办邀请所有员工出席的派对&mdash&mdash那一年也正是钢铁侠的婚姻名存实亡的开始，所以他怀着一种愉悦的心情宣布这条他定的规矩。

当然，孟舵主会一再告诉所有人，生日派对完全不强求每个员工出席，需要约会的人尽管去。

可是大多数人都还是会有一番暗地里的取舍，每年，都只有两三个特别有种的人告假去过节&mdash&mdash钢铁侠自然会记得这几个名字，倒不是会有什么报复行为，不至于的，只是他会格外关注他们究竟什么时候分手。

孟舵主的家离鼓楼不远，位于西城区某个胡同里，一处两进的四合院&mdash&mdash在灵境的概念里，这里不能叫作&ldquo家&rdquo，应该称为&ldquo宅子&rdquo。

平日里，灵境对北京的概念，基本以东长安街为最后的界限。

涉及西边的任何地名，对她而言都不具备太多的真实感。

即使她时常需要穿城到海淀去&mdash&mdash十号线，从东到西，很多时候甚至不用换车&mdash&mdash尽管如此，每一次去海淀她都错觉自己是出了趟差。

这城市起码有二分之一的疆土，对她而言都在五里雾中&mdash&mdash孟舵主的这个院子，怕是云雾里唯一一个雪亮的点。

她至少知道，站在那个看起来逼仄的胡同口，不远处，隐隐的就是鼓楼的轮廓，在天空里勾了几笔，一百年前的人眼里的鼓楼，同样是它，至于一百年后&mdash&mdash这个地方对于想要停车的人而言，充满了恶意。

舵主站在门厅里笑盈盈地欢迎各位&mdash&mdash灵境相信，对于这样的建筑而言一定有一个专门的、更为优雅的词来形容&ldquo门厅&rdquo，可惜她实在不知道。

当听说文娟请假去吃二人烛光晚餐的时候，孟舵主非常礼貌地表达了祝福：&ldquo她有男朋友了？真是没想到这么快&hellip&hellip&rdquo几位同事互相对看一眼，当然，一个人新交往了男女朋友，没让舅舅知道，也是人之常情。

最宽敞的那间客厅里已经摆好自助餐，派对公司的侍者们个个训练有素地穿梭于人群中，问每一位新来宾要喝什么。

与这些专业服务生相对的，是孟舵主家的阿姨霜姐&mdash&mdash这个院子里，除了舵主，常住人口就是霜姐了。

这是灵境第三次来参加生日派对，已经对横眉竖目的霜姐习以为常。

她不跟任何来客打招呼，只是时不时地呵斥一下那只很喜欢往人群里凑热闹的拉布拉多&mdash&mdash它是家里的第三个常住人口。

有一年，拉布拉多友善地去蹭钢铁侠的裤脚，被霜姐轻声但是威严地喝住：&ldquo笨笨！回来！不像话！&rdquo大家都以为这是在常规地训斥不懂规矩的宠物，但是有两个站在走廊上的人不小心听到了，霜姐一边牵着笨笨往院子里走，一边说：&ldquo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陌生人都是脏的都有病菌，你什么脑子&hellip&hellip&rdquo这件事迅速地在员工中传为佳话，每到钢铁侠骂人了之后，员工的聊天群里一定会有人发一张笨笨的照片&mdash&mdash是走廊上的那二人抓拍的，抢到了笨笨无辜而不舍地向屋里回头的神情。

然后霜姐的威严声音又突然响起：&ldquo拜托，讲点公德，给孩子拍照，不要用闪光灯。

&rdquo 于是人们开始乐于传播关于&ldquo门神霜姐&rdquo的段子，有人说霜姐曾经给一位上上个时代红成传奇的大明星做过很多年保姆，直到明星移民美国才转投至孟舵主门下；还有人说霜姐怕是唯一一个除了孟舵主本人以外，把他的三任太太全见了一遍的人&mdash&mdash这个传闻的真实性倒是有的（孟舵主的老父亲罹患阿尔茨海默症多年，所以没有把他算在统计数据之内）。

灵境很难想象，若有一天，&ldquo门神霜姐&rdquo突然开始对所有人笑靥如花&mdash&mdash那一定是MJ快要倒闭了吧。

她默默地走到饮料桌那里，整排整排的玻璃杯预示着某种晶莹的仪式感很快就要被摧毁殆尽。

服务生静静地倒了一杯起泡酒给她，她才发现她原本想喝杯橙汁，可是错拿了杯子&mdash&mdash但是起泡酒也不错，她懒得换了。

室内的音乐听起来有点奇怪，可能是派对公司的人认为，应该放点老歌，一不小心选的都是孟舵主他爷爷年轻时代的曲目。

屋子一角的大屏幕上滚动着十几张彩照，都是各种场合里的孟舵主。

拉布拉多乖巧地从大屏幕前面经过，沾染了一身斑斓的色彩，它又从那一摊色彩里走出来，恢复了白色，软塌塌地卧在一个明代式样的卧榻下面。

立即有几个女孩围了上来，抢着摸它的头，孟舵主在一旁耐心地解释，笨笨最近不大舒服，患了肠胃炎，也许是年纪大了。

真遗憾，霜姐居然没有及时出现阻止细菌的传播。

客厅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钢铁侠他们几个坐在里面，从附近路过都能闻得到那里飘出来的兄弟会的气味。

灵境认得其中一个人，蔓越莓的创始人&mdash&mdash话说回来，这一年里，谁不认识他呢？钢铁侠把酒杯往小茶几上一放，腾出手来拍了拍此人的肩膀：&ldquo真的多亏了你，要不是蔓越莓争气，我估计孟舵主至今所有的项目里&mdash&mdash回报最好的依然是这个院子。

&rdquo他的音量不小，很轻易地传出来，于是屋里屋外的人哄堂大笑。

小雅站在门边，热情地冲着院子里鱼贯而入的三个人挥手，第一个进来的人看起来很眼熟，灵境应该是在财经杂志上见过他；第二个进来的是位着僧衣的活佛，立即有两三个人站起来，围上去双手合十地鞠躬；第三个，是关景恒&mdash&mdash小雅径自地无视前两位，走上去迎他。

该死。

怎么会没想到，关景恒当然会被邀请。

白千寻那一战之后，粉叠已经成为二〇一四年开年的话题之一。

灵境尴尬地想钻到那张榻底下跟拉布拉多待在一起，于是她只好佯装欣喜地凑上去，弯下身子，再一次摸摸笨笨的脑袋。

果然，小雅拖着他走进里间去，热烈地向所有VIP们介绍他，此起彼伏的寒暄里，好像关景恒基本保持着安静，至少灵境没有辨认出他的声音。

笨笨漆黑的眼睛认真地看住她，好像她的窘态已一览无余，又毫无意义。

她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到拉布拉多的脖子里揉搓着，笨笨的神情看起来很满足&hellip&hellip霜姐的声音总算是在身后响起了：&ldquo不要那样摸它，最近一有人摸它就容易吐。

&rdquo灵境像是触电一样闪到一旁去，看着笨笨乖乖地被霜姐牵出来往门外走，霜姐面无表情地长叹一声：&ldquo这么多生人，看把我们吓得，只能藏椅子底下。

&rdquo霜姐身后，自然是响起一阵轻轻的笑声&mdash&mdash不知道是谁说了句：&ldquo看着霜姐，我就能相信《红楼梦》里说的都是真的。

&rdquo又有人接话道：&ldquo我也看过杨幂演晴雯的那一版，我怎么都没什么印象。

&rdquo然后是雪莉难以置信的声音：&ldquo你们现在的这些年轻人真的都是文盲。

&rdquo 又有一位沉默的服务生来给灵境倒满了一杯香槟。

那只拿错的杯子导致每一个服务生都不由分说地斟满酒给她，她知道那是在惩罚她最初不愿费事换杯子的懒惰。

于是她就这样自暴自弃地一杯杯喝下去。

屋角的屏风后面坐着以活佛为中心的小团体，她试图坐在他们附近装作自己也有人聊天，可是他们在说去年夏天在林芝的事，她甚至不太确定林芝在哪儿，实在无法加入话题；自助餐桌边三三两两分布着的人们有很多生疏面孔&mdash&mdash奇怪，MJ明明有将近三十个人，今晚来了一多半，为何此刻像是散落在茫茫人海之中了呢？她终于看到了一个自己公司的同事，因为喝了两杯，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同事在大声地询问一个MJ投资的创业者：&ldquo喂，我老婆拜托我问问你，你说说&mdash&mdash你们一个教人怎么做手工做拼装的App，为什么强迫每个用户输入自己的详细地址和电话&mdash&mdash难道她做得不好你们就要派人来上门打她吗？&rdquo话音未落，灵境也跟着大家笑得弯下了腰，手一颤，新添的那杯酒就开始摇晃，洒出来一点点，为了不让它再洒出来，只好一口气喝掉。

这样也好，遇上好笑的事情，跟着众人一起笑一笑，看起来就不那么独来独往地碍眼了。

剩下的时间怎么打发，就是她自己的事。

香槟洒在手指间还是有一点黏，她去往洗手间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了礼品桌的桌角&mdash&mdash一堆精致的小纸盒像圣诞节纸杯蛋糕那样堆成花坛的形状，每个盒子里都是一个可以拆开的手工拼装的木偶&mdash&mdash那个&ldquo也许会上门殴打用户&rdquo的品牌logo就像重影似的闪了满眼。

洗手间藏在一条安静的小走廊深处，灵境一直很喜欢一幅挂在那个走廊里的钢笔画&mdash&mdash据说是一个十九世纪传教士的素描，他画的是一个带着小孩的清朝妈妈。

她拧开水龙头的时候，恍惚觉得身后有人叫她。

像是关景恒的声音，在叫&ldquo灵境&rdquo。

她骤然转过脸，身后一片寂然，那幅钢笔画平静地看着她。

她愣了一会儿，也许真的是醉了。

她往脸上拍了一点水，大厅里人声聚集，他们开始切蛋糕了&mdash&mdash灵境不想去凑那个热闹。

每一年都是一样，推出来的蛋糕上插着&ldquo36&rdquo这个数字的蜡烛&mdash&mdash孟舵主年年三十六，永远盛年&mdash&mdash这种节目也许能逗第一次来的人开心，看上三年，怎么也笑不出来。

关景恒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在那个VIP聊天室里如坐针毡的了。

他早就想站起来离开，却又拿不准到底什么时机合适。

在钢铁侠又开始话当年时，他终于做了决定，悄然闪出门的时候，钢铁侠正好在说：&ldquo我那时候才二十五岁，晚上十一点从办公室走出去&mdash&mdash他们说第二天就能把两百万打到我账上。

十一年前嘛，我一个人走出来，我就想，已经没有地铁了，哎我为什么不能打个车呢我已经有两百万了啊我是不是傻逼&hellip&hellip&rdquo一片笑声中，他还在继续：&ldquo可是，两百万又有什么用，金宝街上一辆空车都他妈没有。

我就又一想，不对呀刘鹏，你果然是傻逼，隔壁就是保时捷的4S店，天亮以后你就可以进去逛一圈了。

但我总不能坐在店门口等天亮吧？就算这都是真的，我也还是不敢花不敢真的把保时捷带回家，我自己都觉得像是偷的&hellip&hellip然后，我就拿出来兜里所有的钱，一共七八百吧，我就在金宝街上一路走，看到一个人从我身边走过去，就给他一张，有一个派出所的小警察还拿了我一张，他要追着还给我，我冲他吼，车不是我偷的！&rdquo他突然安静了下来，&ldquo我那天真没喝酒，可是就像是醉了。

&rdquo &ldquo你现在真的醉了。

&rdquo小雅宁静地拿走了他的杯子。

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来问他一个问题：你真的认为你自己只在十一年前才是个傻逼吗？ 关景恒终于自己站在一道空空的走廊上，他盯着一幅钢笔画看了半晌，他听见水龙头拧开的声音，然后看见了灵境。

发愣的时候，灵境突然转过身来。

他赶紧后退了两步，退到一只硕大的柜子后面。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叫了她，应该没有吧，不过是稍微想了一下。

客厅里人声和笑声开始聚集了，他也安全地沿着走廊里的阴影，汇入到喧嚣中。

孟舵主已经发表完简短的致谢辞，现在该来宾代表致祝酒辞了，代表所有人的，自然是蔓越莓&mdash&mdash关景恒记不住他的名字。

蔓越莓先生常规地感谢了这个，感谢了那个，感谢了所有人尤其是永远三十六岁的孟舵主对他的支持和厚爱，顺便说了两个完全不好笑的笑话。

然后他突然在人群里四下环顾，无线麦克风发出一阵细微的噪音，他接着说：&ldquo我还想特别地感谢小雅，小雅，你知道，我以前一直以为，男人和女人之间，最珍贵的感情，不过是谈恋爱，不过是一起养大孩子&mdash&mdash可是我现在才知道，还有一种感情，也是珍贵到可以有承诺的。

比如说，你成全了我。

所以你记住，不管你以后遇到什么样的糟糕事，我都永远在那儿&hellip&hellip&rdquo众人的欢呼在屋里盘旋了一圈，就像海水退潮那样，齐齐地为女主角让出一条通道，小雅大方地走上来，与蔓越莓先生紧紧地拥抱了一下。

配合着四周的掌声，小雅投入地闭上了眼睛。

她眼里真的闪过了一丝泪光，关景恒看到了，也许小雅正是需要遮掩这点泪，才要像等着接吻那样把眼睛闭上。

然后他无意中一转脸，正正地撞上钢铁侠的目光。

钢铁侠死死地盯紧了拥抱着的蔓越莓先生和小雅，他没有跟着鼓掌，只是用力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即使是已经撞到了关景恒的视线，他也没有任何想要掩盖的意思。

关景恒知趣地看向别处，他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了某件他不敢相信的事情。

这时候响起了音乐声，听起来是一段熟悉的前奏，此时人群中笑声又一次闷闷地扩散了，还伴随着口哨的声音。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MV的镜头，哄堂大笑的声音是在歌名显示出来的时候爆发的：《可惜我是水瓶座》。

孟舵主一脸疑惑，在周围已经略嫌失控的笑声中，问身旁的人：&ldquo我&hellip&hellip是水瓶座？&rdquo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他又指着屏幕上杨千嬅的面部特写问：&ldquo那她是谁？&rdquo钢铁侠拿起了麦克风：&ldquo这首歌是大家给你选的，今年的主题曲。

虽然你是倒霉的水瓶座，还是祝你生日快乐，早日找到第四任老婆。

&rdquo话音一落，两瓶香槟嘭地开了，泡沫如礼花一样四溢，掺杂着女孩子们半真半假的惊呼声。

孟舵主笑得又欢畅又羞涩：&ldquo算了吧，结婚这种事，我真不太擅长。

&rdquo麦克风把钢铁侠的声音传送到屋外的夜空里：&ldquo你要是不找了，那我岂不是要给你养老送终？&rdquo杨千嬅自顾自地倔强地唱歌的声音似乎已无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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