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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A轮 2013年10月—2014年春天(4/5)

她，并且打开雪亮的灯。

就好像，为了按照约定等候他，她就必然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自成年以后，关景恒就像是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家。

十几年，他从未后悔过，也从来谈不上对那里有什么怀念。

他其实一直不大理解，为什么一个人出生成长于某处，就必须爱它。

他总是掩盖着这种不理解，假装像别人一样，会在看到来自那里的小吃，或者无意听到那里的方言的时候，露出某种惊喜的表情&mdash&mdash稍微一点自我训练便能够做到，显得自己跟别人一样，是为了少一点麻烦。

但是，那天晚上，在那个瞬间里，他看到灵境神情惊慌地骤然转身的时候，他好像总算是有点明白了，人们常说的&ldquo乡愁&rdquo，在大多数时候是个心照不宣的谎言，可偶尔，是真的。

他全速地跑到她面前，站住。

他并没有像头脑里预演的画面那样，紧紧地抱住她。

她浑然不觉地说：&ldquo我应该是停在了一个有转角的地方，可是我也不确定&hellip&hellip&rdquo他用尽了力气，对她做出一个平常的微笑：&ldquo没事，总能找到的。

&rdquo 当你内心深处的弱点不小心掉在了外面，并且看似无辜地行走在这片肮脏的灯光里，你除了装作没有认出它，还能怎么办呢？这个停车场太荒凉了，就像记忆里的家。

8

十八个小时以后，也就是午夜零点，就是白千寻的首张数字专辑开售的时间&mdash&mdash她知道刚刚过去的那个夜晚，粉叠应该无人入眠。

她决定躲过拥挤的早高峰，现在起床去上班。

抵达停车场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她愉快地想，咖啡馆是不会开门的，此刻开始营业的，应该是地面上不远处地铁出站口的煎饼果子。

所以起初，她并没有在意眼前的那一幕。

有一辆兰博基尼横在某条车道当中，准确讲，车身呈一条斜线。

另一辆银灰色的车迎面开过来，只好停下。

两车的车灯都挑衅一样地亮着，却没人按喇叭。

彻夜狂欢过后，宿醉未醒的人是遇到过的，所以灵境远远地躲着他们，找了一个安全的位置停好了小白龙。

寻找电梯的时候才看到，兰博基尼的门终于开了，一个男人走出来；银灰色的车门也开了，下来的人，是小雅。

她终于模糊地明白了那个人就是小雅的先生，他们应该是见过一次。

那男人抓住了小雅的手腕，小雅在静静地用力挣扎。

灵境知道，此刻令她头皮一紧，脊背上滚过一阵寒战的东西，就是恐惧。

她离他们其实有大概七八十米的距离，可是她做不到就这样把小雅丢在那里。

停车场是一个阴森的所在&mdash&mdash也许不过是夫妻吵架而已，可是有那几根巨大的、遍布划痕的水泥圆柱做背景，她就觉得那人说不定要掏出凶器了。

有一个停车场的管理员靠近了他们，但是被男人高声吼了回去，他说：&ldquo我跟我老婆说话关你什么事儿滚远点儿&mdash&mdash&rdquo吼得行云流水，就好像已经这样熟练操作过一百次。

为什么有的人就能这样毫无障碍地冒犯甚至羞辱别人，这是灵境至今无法理解的事情。

管理员居然就这样安静地走了，她只好强迫自己朝着兰博基尼奔跑几步，小白龙的钥匙有节奏地敲打着口袋，她已经能听见他们俩的说话声。

小雅用尽力气压抑着厌恶：&ldquo等我下班再说你放开我。

&rdquo结果当然可想而知，她被男人再用力一拖，就像个布娃娃那样没有形状地跟着挪动了一段距离。

也许是没有全力抵抗吧，小雅最担心的永远是失了仪态，可是就那么巧，她嫁了一个以丢人为乐趣的丈夫。

&ldquo你不要以为我查不出来那个人是谁！&rdquo他试图使用一种威胁的语气，&ldquo上他妈什么班跟我回家！&rdquo再把小雅塞进自己车里，可是听起来像在耍赖。

&ldquo你放开她！&rdquo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灵境也吓了一跳，不过她当然知道这一声是她自己喊的。

她举起手机，像是举起一面不怎么管用的盾牌，挡在她和那男人的视线之间。

&ldquo你要是敢打她我现在就报警！我有证据！&rdquo其实她的手已经在抖了，颤抖的手指完全没能力把手机调到拍摄视频的模式。

&ldquo灵境你上楼去。

&rdquo小雅转过身，虽然手腕还被那男人死死地攥着，她的脊背已经挺直成在办公室里的样子，&ldquo这儿没你的事儿，听话。

&rdquo她的口吻就像在劝慰一个目睹着父母厮打却毫无办法的孩子。

恍惚间，灵境又回到了那个莫名其妙被推进去的产房，那个让她像兽类一样为小雅把守的洞口&mdash&mdash坚定让她骤然间清醒了一些，闻到了一点若有若无的酒气，她把微微摇晃的手机收回掌心里，开始拨号：&ldquo那好吧，我现在打给交警，告诉他们有人酒驾。

&rdquo 小雅的车神奇地开始往后倒，像是终于决定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一次。

倒了十几米，远光灯打开了，每个人都条件反射地遮了一下眼&mdash&mdash也就是这两三秒的时间，银灰色的小车全速前进，一声闷响，兰博基尼的车灯应声碎了。

再倒车，再前进，这一次，兰博基尼的车门凹进去一块。

车窗降下来，文娟的脸从驾驶座里愉快地伸出来：&ldquo灵境，报警呀，酒驾以后的确出了车祸。

快点拍照。

&rdquo灵境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像童年时那样亮了，好像看到了期盼已久的礼物。

刚才消失的停车场管理员终于又回来了，还带来两个大厦的保安，三个人速度不同，走成一道勉强的弧线，围住了他们。

小雅倒退了几步，然后发现，自己的手腕终于自由地垂了下来，灵境从身后扶住她的肩。

那男人悻悻然地回到车里，发动机的声音很大，转弯时险些真的撞到墙上。

文娟的声音中气十足：&ldquo好啦，师傅们散了吧，两口子吵架没什么的&mdash&mdash&rdquo&ldquo小雅，&rdquo灵境迟疑地往身边望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她只好装作认真地俯身看了看，&ldquo没事的，其实撞得不严重，不过这片刮掉漆的地方&hellip&hellip&rdquo她放弃了，不再试图圆场，小雅在哭。

眼泪沿着她姣好的脸颊迅速地流下，她用力地注视着某个虚无的点，不想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扭曲。

文娟像是愣住了：&ldquo真不好意思小雅，我也是急了才撞了你的车&mdash&mdash反正有保险的&mdash&mdash你不至于吧，你们豪门还用得着在乎这仨瓜俩枣儿的&hellip&hellip&rdquo灵境知道自己不该笑，可是文娟此时这句非常干脆的北京话自带着一种不自知的滑稽，小雅终于抹了一把眼泪，嘴角也翘了上来。

&ldquo你去帮她停车吧，&rdquo灵境看住文娟，敬佩之情点到为止，&ldquo你怎么会在她车里啊，吓我一跳，像见了鬼一样。

&rdquo文娟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日里那种反应略迟钝的模样，刚刚的英勇好像是个不该宣扬的秘密，她答非所问地说：&ldquo她下车的时候太急，没拔钥匙，我从副驾上跨过去&mdash&mdash差点闪了老腰。

&rdquo银色小车安静地随着文娟启动，轮子转起来，去寻找合适的车位，身上带着荣耀的伤痕。

&ldquo上周末我带着宝宝搬出去了，还有阿姨&mdash&mdash&rdquo小雅说话的语气很平静，&ldquo我们搬完家第二天，带着宝宝出门，在小区里看见了文娟&mdash&mdash我一时慌了，就跟她说了搬家的事儿。

她今天早上帮了我一个小忙，我就说顺路载她一起上班&hellip&hellip结果，&rdquo一抹嘲讽的冷笑浮了起来，&ldquo我们搬走了四天，他终于发现了。

&rdquo &ldquo等一下，&rdquo灵境总算是找到了一个不评价老板私生活的话题，&ldquo你搬到哪里去了？&rdquo看到小雅眼睛里瞬间闪过的一丝迟疑，她赶紧补充道：&ldquo我的意思是说，你搬到了她的小区&mdash&mdash这么说，孟舵主真有可能是她舅舅？&rdquo小雅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地笑了：&ldquo对哦&hellip&hellip要不是我这几天心里太乱，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rdquo 文娟已经站在通往电梯的路口，冲她们挥手。

灵境知道，以小雅的冰雪聪明，怎么可能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事情。

若真的没有想到，怕是今天早上也不会让文娟搭顺风车了&mdash&mdash这种事情，灵境也是想想就好，她都能理解的。

电梯门缓缓打开，灵境和文娟习惯性地等着小雅先跨进去。

小雅转过头，眼眶依然微微泛红，但已经可以嫣然一笑。

新的一天，总算要开始了。

刚才的那一幕，MJ里不会再有人知道。

那天她们都是准时下班的，小雅的车已经被送去修理，她原本只是想搭灵境的小白龙回去&mdash&mdash后来，事情就变成了，文娟也开心地坐上了小白龙，她们三人最终坐在灵境家客厅的地板上，一个喝空了的红酒瓶倒在一旁，灵境正奋力地开着第二瓶。

&ldquo算了吧，&rdquo文娟看了一会儿灵境笨手笨脚的惨状，叹口气，&ldquo还是我来。

欸我问你，上学的时候，你们班大扫除做清洁卫生什么的&mdash&mdash是不是总有男生抢着来帮你把什么事都做完了？&rdquo&ldquo才没有！&rdquo灵境脸有点红，&ldquo中学的时候我们班的那些班花又不是我&mdash&mdash不过，大学的时候倒是总有男生来抢着替我干活儿，可是&hellip&hellip那是因为我爸是系主任。

&rdquo承认这个总还是有点丢脸的。

文娟用力地翻了个白眼，小雅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一边急急地阻止文娟：&ldquo别！要先醒一下。

&rdquo 整瓶酒被小雅轻巧地倒进醒酒器里，流畅得像是褪去一件暗红缎子的睡衣。

文娟熟稔地躺到了地板上：&ldquo灵境，这瓶酒不会是潘垣的吧？&rdquo &ldquo当然是他的。

&rdquo灵境笑了，&ldquo这一瓶的价钱是我一个月的薪水&mdash&mdash你说我们惨不惨，&rdquo她捏了捏文娟的脸颊，&ldquo听起来，每天睁开眼睛直奔CBD，耳朵里听着的都是什么人一夜暴富跻身排行榜，可是自己&hellip&hellip&rdquo&ldquo自己一个月各种开销之后手里能剩下三千块就该庆祝。

&rdquo文娟替她接了话，&ldquo而且办公室里还总进进出出着那种豪门怨妇。

&rdquo她们二人将空杯子用力地碰了一下，脸上写满了豪爽。

小雅举起自己的杯子，一口气喝干了剩余的杯底，接着神往地往后一倒，满头秀发直直地铺在乳白色的靠垫上，转过脸对着文娟的眼睛：&ldquo我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这儿真好啊。

&rdquo&ldquo只要小潘没回来，随时收留你啊。

&rdquo灵境用力地盯着醒酒器，好像那是一个记录行刑时间的沙漏。

&ldquo我不是那个意思。

&rdquo小雅的脸微微侧过来，一只手支起了脑袋，&ldquo我是说，要是我没结婚的时候，能跟我的朋友合住一个这样的地方，该多好。

&rdquo&ldquo你看，&rdquo文娟认真地盯着小雅，推了推灵境的胳膊，&ldquo她真的好美呀。

&rdquo&ldquo你怎么那么没见过世面。

&rdquo灵境用力地推了回去。

&ldquo不过，&rdquo小雅诡秘地笑笑，&ldquo你跟潘垣那么好看的男孩子住在一个屋檐底下，你就从来都没有想要发生点儿什么？&rdquo &ldquo怎么可能啊！&rdquo灵境差点呛到，&ldquo我们是家人&mdash&mdash你会对你表弟有非分之想吗？大概就是那个意思。

&rdquo &ldquo要是我表弟真能长成潘垣那样，&rdquo小雅的神情突然认真了起来，&ldquo我至少会让他经常在我面前脱一脱上衣。

&rdquo 三个女孩子笑得东倒西歪，余音扰邻，酒杯歪歪斜斜地碰到了一起，总会有一两个这样的深夜，让你觉得人生是真的有值得留恋的地方。

文娟脸上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她用询问的语气说：&ldquo一直这样喝会醉的，要不然叫个外卖，吃点下酒的东西吧。

&rdquo然后迅速地低下头寻找自己的手机，害怕被嘲笑。

只是灵境似乎没有听见这句话，她认真地俯看着小雅的脸，就好像她马上打算低下头来吻她，她低声地问：&ldquo小雅，你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他啊？&rdquo 文娟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冷笑：&ldquo他有钱啊笨蛋。

&rdquo 灵境用力地摇头：&ldquo你这么美，又这么能干，想要的东西你都能靠自己赚回来，何必要这么委屈呢，还是你真的想要那么多吗？&rdquo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也停下来，一饮而尽，&ldquo当我醉了吧，我自罚。

&rdquo 小雅的眼睛里渐渐有了一层遥远的雾气。

&ldquo那个时候，我觉得他爱我。

我以为我可以幸福。

&rdquo她轻轻地一笑，坐了起来，抱紧了膝盖，&ldquo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想说，这哪儿算得上是爱，他只许自己四处放火不许我多看一眼打火机&mdash&mdash全是占有和控制。

可是灵境我告诉你，有很多人，他们骨头里就不高级&mdash&mdash你怎么指望他们给别人高级一点的爱呢？对他们来说，爱就是这样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往对方身上倾倒垃圾，可是，他们不明白问题在哪里，他们还以为自己是杜鹃啼血。

&rdquo &ldquo那你离开他好不好？&rdquo 小雅只要认真凝视着某个人，就像是含着眼泪：&ldquo我还没想好。

&rdquo 文娟像是在自言自语：&ldquo糟了，这家居然十二点以后就不送外卖了。

&rdquo 小雅如梦初醒地坐直了身子：&ldquo天哪我得回去了。

&rdquo &ldquo怕什么，你的宝宝三小时前就睡着了，你现在回去无非是为了你的良心。

&rdquo灵境坏笑。

小雅已经围上了围巾，又悻悻然地垂下了手。

&ldquo白千寻的数字专辑应该已经开售了对吧？&rdquo她寻找着自己的手机，&ldquo已经没电了，怪不得它安静了这么久。

&rdquo她仰起脸对灵境说，&ldquo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我打给关景恒，总得表示一下支持。

&rdquo &ldquo不行。

&rdquo灵境脱口而出，&ldquo我是说，我的也马上就没电了。

&rdquo她尴尬地想，自己的表情会不会像是刚刚踏空了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可是小雅已经从一堆靠垫里找到了她手机的藏身之处：&ldquo还有百分之十的电量，足够。

&rdquo 小雅站起身，走向阳台。

灵境知道自己的手指尖又开始发颤了，她无法想象关景恒在手机屏幕上看到她名字的那一刻。

我才没有打给你，我只是把电话借给别人用。

她把脸埋在了宽大卫衣的袖子里，想要装作自己不在。

&ldquo你们信不信，&rdquo小雅折了回来，脸上的红晕尚存，眼睛里却已没有了任何醉意，&ldquo现在是&hellip&hellip零点十一分，刚刚，在零点零八分的时候，粉叠的用户们已经把白千寻的专辑买到了一百万张。

八分钟，上帝呀。

&rdquo &ldquo服务器现在还好吧？&rdquo室内寂静了几秒钟，文娟突然问出了这个。

&ldquo他们现在都快忙死了，没来得及多说。

&rdquo小雅把围巾重新解下来抛到沙发上，&ldquo来，你选好外卖了吗？不回去了，我也要吃点。

这八分钟过完，关景恒从此就不一样了。

&rdquo &ldquo真了不起。

&rdquo文娟由衷地赞叹，听起来像是因为牙疼在吸气，&ldquo我就说嘛&mdash&mdash关景恒不是个普通的艺人，现在真的要叫关总了，欸灵境，你站在那儿发什么呆啊？&rdquo 灵境抓起那个被遗忘在地板上的醒酒器，重新倒了三杯：&ldquo是不是该干一杯？&rdquo她知道自己一点都不擅长假装高兴。

幽幽她们已经把信息发给了她，在刚刚过去的七十二小时里，粉叠的新增付费用户是三十万人。

在那传奇的八分钟里，售价五块五一张的数字专辑，有两个白千寻的疯狂粉丝一个人买了二十万张，另一个人买了三十万张&mdash&mdash剩下的五十万张由其他的用户瓜分。

粉叠策划了一场成功的战争，买二十万张的那位，来自跟着白大人去日本的那群动漫粉丝，专程前来挑衅叫板，最终还是输给了那位三十万张的新粉&mdash&mdash或者说，输给了新粉们的钱。

据说粉叠的留言区火热得就像是突然需要负重运转的服务器。

粉叠已经正式成为了白千寻新粉丝们的官方大本营&mdash&mdash用不了二十四小时，所有的科技、财经，乃至娱乐媒体上都会出现关景恒的名字。

是的，承认吧，你就是不高兴。

不只是不高兴而已，你的心里疼得不得不用力深呼吸。

你当然希望他好，只是你总算确定了，从此以后，他真的渐渐与你无关。

那个零点零八分由你的手机打给他的电话，就是最后一个，然而说话的人甚至不是你。

小雅举起了杯子，又突然想起来什么：&ldquo文娟，你的手机借我，我要打给Tony，马上需要开始讨论粉叠下一轮融资的事情了。

&rdquo &ldquo姐姐我求你了，天亮再说。

即使是Tony他也得睡觉&mdash&mdash&rdquo文娟拍了拍前额，把杯子举得更高，&ldquo灵境，来呀，一起，敬粉叠！&rdquo 杯子参差地碰在一起，声音玲珑有致，敬粉叠。

还有你。

要敬你。

敬我永远的秘密。

敬关景恒。

二十四小时之前。

关景恒坐在床边，打量着这间越来越像教室的房间&mdash&mdash而且还是人人都在忙着准备大考的教室。

幽幽的围巾像条彩色的蛇，松松垮垮地盘在她的椅子上，好像下一秒钟就要吐出信子，表示不满自己被遗忘在了这里。

大韦的笔记本电脑又一次地没有拿走，打开着，沉默地放置于冰箱顶部。

他们定制的那个代表粉叠的大蝴蝶就悬挂在他身后的墙上，两小时前，他把所有人都轰了回去，理由是明晚需要彻夜鏖战，每个人都该早点休息，所以今夜不许在公司里涮火锅。

而事实上，他约了一个人。

对方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mdash&mdash这间屋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寂静过，以至于当他终于听到了门铃声，还以为是幻觉。

白千寻比他想象中的更瘦小一点。

开门的那一瞬间他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这个引得无数小女孩尖叫、无数卫道士谩骂的年轻人，对他一笑，只穿了一身最普通的黑色卫衣和牛仔裤。

他径自地走了进来，似乎想要躲避走廊里的灯光，然后他回过头对跟在身后的助理说：&ldquo你去楼下车里等我就好，我很快下来。

&rdquo &ldquo不好意思关总，&rdquo他站在屋子的正中央，就像是种本能的习惯，他身后就是公司出纳的办公桌&mdash&mdash这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把白千寻的旧海报贴在自己隔间的板壁上，&ldquo我本来以为十一点能结束，可是没想到对方那么啰嗦。

&rdquo他粲然一笑，舞台下面的他，看起来不过是清秀而已。

&ldquo我该谢你。

&rdquo关景恒不卑不亢，&ldquo喝什么？&rdquo见他摇头，于是拎出一罐罐装咖啡给自己，&ldquo谢谢你，允许我们粉叠的粉丝去你工作室实习，我知道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的。

&rdquo &ldquo客气啦，&rdquo白千寻随意地坐在了桌子上，摘下了鸭舌帽，&ldquo你们公司的人说得对&mdash&mdash我需要做点什么来对新粉丝示个好，一碗水总得尽量端平。

&rdquo他的脸很白，微笑起来眼神会跟着虚掉片刻，就好像笑完之后马上就要挥手道别。

你的视线的确不自觉地就能停留在他脸上。

停留一下就好，偶像和普通人，也无非就是那零点三秒的差别。

&ldquo这几天粉丝们预付款的情况不错的。

我有信心。

&rdquo关景恒看着他。

&ldquo我不在乎那个，&rdquo白千寻笑着挥了挥手，用力的程度就像是在驱赶蚊子，&ldquo我今天约你不是为了那个。

这么说吧，我很喜欢粉叠&h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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