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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大早知道你咁样心肠,包管打理你咯! 我怕你痛死都唔医你。
” 姚氏听到此话,知系真情,个阵口软声低,细声问曰:“亚叔,真正吗?”兰吉曰:“话系咯唔通吓你么?”姚氏垂头气短,曰:“你唔系吓我,听你讲起来,我心都怕,大约都系冤孽咯。
若话唔信,何以外科先生请得多,总不见应效?其喃魔先生、盲公鬼婆都信过,总唔见功呢?二叔呀,包你见个管铁钉,都唔共我拔出呀?”兰吉曰:“我想拔出,但是守狱卒唔肯呀。
”姚氏曰:“唔通由得我痛死?我病了三年,痛到魂都有了咯!咁样重有乜方法呢?”兰吉曰:“除是转心肠,自后唔好咁恶毒,或者可以好得,都未可定。
”话完,拂袖出门而去。
姚氏在床,左思右想,此事实自己之错。
论起世间至有情者妇人,闻人报到亚姨生仔,亚岭生仔,亚姑生仔,就欢喜不了。
又买猪肉,捉鸡,送去做满月,及贺开灯。
何故自己之妾生儿,作为仇敌?况且个仔长大,将来发财奉养我,娶新妇服事我,就系做官先封赠我,百年之后,忌辰拜我。
世人认个契仔尚且亲之爱之,何况妾氏之儿,与我着三年服也。
如果当时唔害死佢,如今有三四岁,可以扶住床边,行来问玻就系病死,亦有个仔,捧我神主牌,拈枝幡竿柄,风飘飘吓,身披孝服,曲背低头哭我为娘,呼我为妈呀!”(此妇算深沉,真想得透)想到此处,忍泪不住,以手掩口,哽咽低声曰:“孩儿呀,我知你死得苦咯!我知难为你老母咯!我如今知悔恨咯! 你在九泉之下,勿怪责我咯!”话完,又暗哭不止。
停一息间,抹干眼泪,叫婢买宝烛回来,在天井中点爝,要婢扶出到檐前,跪住叩头,密禀不知甚么说话,以头乱叩地上,叩得一头沙泥,额上肉都凸起。
拜完,扶回床上,大叹一声,出一身合汗。
即将心肠改变,化作仁慈。
(人话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个句说话亦假)由是待妾如姐妹一般,亲同骨肉,有不合处细心教道,不出高声,妾亦欢心奉事。
姚氏自知罪过,不肯请医调理,不过以香炉灰敷之。
谁知十日之间,乳疮生肌理,日似有神助,姚氏自后更发心为善,有益人者方便为之。
三年后,妻妾各生一子,长大读书,皆称俊秀。
人话省城天子马头,系杀人地。
谁知闺房之内,都有杀人地也。
人话男子做杀手,不知女人亦有做杀手也,如家婆治死新妇,主人婆治死婢女,妻逼死妾,妇谋死夫,世界之间,亦时所有。
今姚氏不害其妾而害其子,不明发于声而暗施其毒,外貌施脂粉,细语娇声,欲得丈夫怜爱,谁不知温柔手段有杀人刀,欲斩先人之血脉,覆转香炉黑火鸟灯,甘为饿鬼。
为丈夫者,不知其意,因妻有病,数载调医,岂知同枕而不洞心,顾前而不顾后。
姚氏能欺人不见,不能瞒得灶神,上奏于天,原情定罪,三年大病,苦楚缠绵,枕席难安,即是生前地狱。
若非其叔说破,何时悔过收心?及至自怨悲嗟,方知前错,一转念间,改头换面,洗过心肠,脏腑之毒气皆清,恶大婆变而慈悲菩萨,一团和气,满面春风,天降麟儿,吉祥欢喜。
然后信前此者,孽由自作,后此者,福自已求也。
借火食烟 嘉庆初年,福建厦门镇地方,有一人姓龚,名承恩。
家资三十余万,捐到吏部郎中,归来势压一方,看乡人不在眼内。
建造高楼大屋,又起一所大花园,泥水木匠石工,三行人等共成百数,日做工夫。
龚承恩移出一铺大炕床,摆列一副鸦片烟灯,金漆烟盘,象牙烟枪,在此坐立,督理做工人役,气势黛天。
一日午后,有一个泥水师傅,赤身露体,腰下束一条扪中,气喘喘汗淋淋,手拈一枝短烟筒,长不满六寸,走埋烟灯处,向火吸烟。
龚承恩一见不平,勃发骂曰:“你是何等样人,乜样脚色,一身臭汗,走埋来借火吹烟,你都唔识意趣,唔知避忌,快的走开,不得再来混闹!”其人满面羞惭,气忿忿而去。
谁知此人心怀不服,素称暴戾凶横,窥见承恩左右无人,即向木匠处借利大斧一张,木匠以为别样用法。
时天气炎热,龚承恩脱衣避暑,体白如雪,肉满如膏,横睡床中,向吹鸦片。
此人从后行来,出其不意,举利斧尽势劈落,腰脊破开,承恩大叫一声,众人走来,凶手乘势再砍一下,痛绝死矣。
(死得惨)人多围住,凶手欲走不能,当堂被捉,捆绑送去厦防同知。
其官姓吕,名有才,初上任三日,即接得龚家人命案。
论此案,工人杀死东家,青天白日,人所共见,应将凶手收押。
是晚,此官吩咐爷们,到凶手处,如此如此问话。
爷们去见凶手,曰:“你为何杀死东家?’’凶手曰:“佢咁样毒口骂我,我忿恨不甘,持斧杀佢。
杀人偿命,更有何言?”爷们曰:“你真愚哉!你肯信我,我能救你。
”凶手曰:“如果救得,真正系承恩似海,荷德如山。
”话完,即叩一个头。
爷们曰:“我话你知:明早太爷审你,你话我系持刀,皆由主人之妾,叫我去杀。
照此讲法,罪减一等,不过充军。
”凶手不胜欢喜,又叩头曰:“多蒙指示,无限沾恩。
”及至太爷开堂审讯,凶手照爷们所教,一一而言。
官即出差去锁其妾。
主人之妾,生得二子,合家知其冤枉,安肯佢到官?若到官门,定必要受苦刑,逼佢招认,若然招认,定要凌迟。
合家大小,尽日商量,此事并无办法,惟有将银顶住,或可推延。
斟酌未定,谁知第二班差又来,即要捉人,一刻不能延缓。
妾不愿去,合家亦不肯放去,即将银二万,拍送入官。
官得了银,遂免追究。
官又叫爷们到凶手处如此如此。
爷们又话凶手曰:“其妾不来,你有何计?”凶手曰:“有死而已。
”爷们曰:“你乜咁烂命呀! 我重有妙策,明早太爷审你,你对答曰:‘说话虽从妾教,其主意实出于其妻。
’此计更高一着。
”凶手又拜又跪:“咁谢爷们。
”第二堂,又开堂审问,凶手又照爷们所说,官即出票发差,拿锁其妻。
合家齐集聚议,妾不肯去,妻安肯从?又抬银二万送官,官大满所愿,即勾消其票。
第三堂又审凶手,官大声喝骂曰:“本官细查此案,皆系你一人凶暴,总与主人妻妾无干,何得乱说牵连!该当处斩。
”遂将凶手正法,而吕同知之食囊饱满矣。
再说龚承恩一生做事,总有益人乡里贫难,一毫不拔,只好交官交宦,以势欺人。
岂知福尽有时,祸来不测,斧头劈破,惨过天诛。
其后两子长大,无人拘束,习于淫荡,因讼倾家,屋舍田园,为人所得,传至孙有做乞食者。
今人门口,每写五福临门。
其五福之道,出自书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
今是则五福以长命为第一,有钱为第二,平安为第三,好善为第四,好死为第五,而功名贵格不在内焉。
今者龚承恩,有四十万家财,其福之厚可知。
如果能通人情,识天理,以和平之道处己,以谦厚之道待人,则人亦爱之敬之,何至有憎之厌之也?孔子曰:“富而无骄,富而好礼,所以常守富也。
”或能如周燕山之济人利物,苏眉山之救苦怜贫,福荫儿孙,富贵无尽矣。
财主佬对贫穷人,肯向他称呼几句,益及三分,穷人了不得咁欢喜,话某某财翁真正好相与,好心腹,好礼貌,好人情,托起你天咁高,且作你为活神仙,生菩萨矣。
人话财主佬难做,我话财主佬容易做也;人话财主佬得人憎,我话财主佬得人敬也。
世情都系想去相识财主佬,有谁想去相识贫穷?是何? 相识财翁、敬重财翁,无非望其照顾一二,其若不能照顾,而反去睇轻人,霸占人,谋算人,欺压人,则人不独憎之,而且欲杀之矣。
龚承恩富有多金,而一生无好处,忽被喝骂泥匠一事致身亡家破,零落衰微,令人一叹惜矣!想其生于富家,自幼宝如金玉,父母怜爱辜息,作为掌上之珠,有谁拘束他、责骂他而劝化于他?你欲严教侄,而佢不受也。
即见有顺他,从他、饶他,怕他而奉承他、褒奖他、孝敬于他,养成骄纵之性,不复知天高地厚,物理人情,只知自己系财主仔,一身钱,一肚气,遇人得罪,便忿不能平,些小不合,意亦不能忍,骂人不知轻重,待人不识尊卑。
于是严师益友,不敢劝谏其非,贱类小人,只知顺承其过。
自高自满,无束无拘,随其口之所言,手之所指,不顾人之体面,不顾人之心情,以为我富且贵,你无奈我何?即不合理,你要受我气也。
谁不知你有气,人亦有气,你不能受人气,人岂能受你气么? 遇着能忍气、能下气者,而亦受之,遇着暴气戾气之人,即生气矣。
今执利斧者,一泥水匠耳,发出恶气能使龚承恩即时绝气,岂怕你钱多?岂怕你势猛?后来即将凶手斩为万段,亦无补于你之死也。
嗟嗟,身居财主,颈挂朝珠,前生修下好多福来,而后有此富贵也。
有福唔晓享,积恶以遗殃,横祸之来,不过借端而发耳。
朝廷刑戮,至于问绞问杀,可谓重矣。
今龚承恩之死,要破脊开腰脏腑钧,生平积孽何罪,足以当之!话龚承恩之吝惜钱财,何以交结官府?话龚承恩之疏财大义,何以不拔一毫?善缘难化,冤枉甘心,到底成空,付之一叹。
又短命,又破财,又不平安,又不修善,义不好死,所谓五福临门者,而今一福都无矣。
龚承恩一身豪气,其实一身晦气也。
下卷 好秀才 昆阳县附城地方,有一人姓曾,名恭禹,家资数干。
结发之妻颜氏,生一子,名叫亚成。
养至七八岁,值明朝天启之时,地方盗起,不幸遭乱,妻子被贼捉去。
乱定之后,续娶一个填房孔氏,又娶妾杨氏,妻生三子。
妾又生三子。
论起层次,长子亚孝派第一,亚忠派第三,亚信派第四,此三个仔,俱系正妻所生。
亚悌派第二,亚仁派第五,亚义派第六,此三个仔,俱系妾氏所生。
六个仔,名为孝悌忠信仁义,六个字俱是好字眼,似乎一家都是好人矣。
(六个仔,其父时时叫。
六个字之好,其父未必时时讲也。
可惜可惜!)六个仔之中,惟亚悌系秀才,果然好人品,依道理而行。
其余五子,俱是惹是招非,而性情暴戾者也。
世有改其子之名叫做亚善,未有叫做亚恶者。
有叫做亚良,未有叫做亚匪者。
犹之乎改个堂名,有的叫做积善堂,有的叫做种福堂,诸如此类,不可胜计也。
既称积善,自问一年积得几多呢?既称种福,自问一世种得几多呢?若非积善而自认积善,并无种福而自认种福,则是欺人骗人,而并欲以自欺自骗也。
有时对人曰:“我一世啥好讲大话。
”如此重,唔系讲大话么?或有写积善堂,其实好积恶,写积福堂,其实好种祸,即系挂家用招牌而专好卖假货也。
其后,曾恭禹因病而死,众子相聚守丧。
将入棺时,死者眼中泪如涌出,众人看见个个皆惊,以为奇怪。
亚涕秀才曰:“父入棺而出泪,必有不祥。
父亲知我兄弟平日好斗,将来必有祸患,故虽死不安而流泪,告我众兄弟务宜一团和气,忍事为佳,免父在九泉犹难闭目。
”各兄弟笑曰:“你勿讲得咁废,唔关个的事,总系喃魔先生择时辰,唔得干净耳。
”殡葬既毕,兄弟分产异居。
亚孝自高自傲,以亚悌、亚仁、亚义系庶母所生,不以骨肉相待,作佢为低一格而卑贱之。
结理亚忠、亚信,作为一党,话:“我三兄弟系大婆仔,佢三个系妾氏仔,就欺佢打佢,都唔奈得我乜何?”(果然好亚哥、好带头、好倡率,所谓一只牛唔好,搅坏一栏)亚忠、亚信亦以为然,好似狐假虎威,狼跟豺尾。
有时客来探,到开筵饮酒,亚仁、亚义经过堂下,不叫一言。
仁、义忿告亚悌曰:“岂有此理!咁无情份,唔通兄弟不如外人,朋友尚且交杯,而细佬行过,竟然不恤。
佢不以我为弟,我亦不以佢为兄,不如我三兄弟,亦联理结为一党,共佢相抗。
况且我二哥系做秀才,断唔输得过佢。
”亚悌劝曰:“细佬,唔系咁讲,佢做亚哥唔明,我忍让下佢,世界事情有乜紧要呢?路上相逢,尚且让人三步,何况自己兄弟,讲乜冤仇呀!细佬之言,我不从你。
”(真正好秀才,晓得大道理,心内有主张,不愧读书人本领)亚仁、亚义年纪尚轻,因亚悌之言其意亦止。
又说亚孝,有个女嫁县城外姓周。
亚孝诬赖亲家,话唔医理佢女,以至于死。
喝起兄弟子侄及泼妇等,去捉亲家婆,要打过以消此恨。
又话亚悌曰:“你做个秀才,份外有的胆色,你都要去,唔好延迟。
”亚悌谏曰:“佢做家婆,岂有唔爱新妇之理?请医下效,难以挽回。
今纠率多人捉他凌辱,你做得出,难对乡邻,叫我同行,我断不去。
”(唔系怕事,总系怕羞)亚孝曰:“细佬,你勿去咯,我估你做秀才,帮得下手,(帮你欺人么)谁知唔做得料驶,在你三分责,一片讲执滞,我话你系废。
” 亚悌个的废法,正是超群脱俗,高出庸众之流。
岂同砧板蚁、沟渠鸭、腊猪头、乌龙尾,遇人有的小事,便想插身人内,挑三拨四,作浪生风,讲周身本领,兜钱入荷包么? 由是不听亚悌之言,叫齐忠、信、仁、义与子侄等,及族中无赖之徒,去捉周氏亲家婆,拳打脚踢。
有的去打烂水缸,有的去打穿米塔,有的去打崩饭镬,有的拈斧头砍破大门,有的执竹篙拢扫屋瓦,打得穿崩破烂,好处无存。
众等归来,尽情投告,亚孝拍掌跳起曰:“好呀!好呀!将佢家私什物散清,都系爽呀!” 将彼家私尽挫磨,不知爽法又如何? 贪凉爱食生萝卜,只怕他时肚痛多。
亚悌闻之,紧皱双眉,摇头叹曰:“你系爽咯,难为人苦得凄凉呀!” 乡村间,或遇妇女投河吊颈,服毒身亡,其外家系好风俗、识情理者,可安然无事。
若遇恃蛮恃恶之村,一闯此事,便多纠率多人,叫齐个的强横后生、撒泼妇人,疏者认为至亲,远者认为至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如黄蜂出洞、猛虎下山,擦掌磨拳,呼天震地,大声叫曰:“各人整定身势,今日去摆人命呀!”(东芜叫做食腊鸭饭)有肉食,有钱使,不论三七甘一,真假虚实,总之,要蛮可以做得。
其中又有一两个搅屎棍、风炉扇,晓作几句状词,识得几个差役,自认有胆有识,村中称佢做师爷,遂做主谋,从中拨弄,而一队乌鸦黄雀飞去寻食矣。
去到死者之家,如雀鸟归巢、鹅鸭到埠,墟咁嘈虾咁跳,话逼死佢个女、逼死佢个妹、逼死炬亚姨,诈哭得呜呜含悲,似切切挤挤拥拥,风起尘飞,要捉死者之家婆抱尸,要捉死者之丈夫殴打,有的想牵牛,有的去捉猪,连鸡仔鸡母都煮熟食,又嫌豉油咸,又嫌烧酒淡,又嫌猪肉肥。
食完之后,各派封包,有的嫌轻,有的嫌少,认到至亲至切,好多眼泪都无。
一言不合,一事不周,即抛弃家私,毁破物件,要旁人讲许多好话,要苦主认许多不是,要自己兜许多钱银,尚诈作忿忿不服,其实欣然想去矣。
肠肚饱矣,荷包重矣,随路行,随路讲,随路笑矣。
平日与彼处众相熟者,到此时亦不知丑焉,平日各称为好相与者,到此时亦作反蛮焉。
吓吓,真奇怪也!妇女未死之先,或饥寒,或愁苦,为何无人来照顾?或死亡,或孤寡,未必咁多人哀怜。
一闻自尽轻生,你代不平,我更不服,虎威而至,蜂拥而来,如官差之来办大案,似盗贼之抢劫民房,无法无天,成何世界!独不思自尽轻生,就架起大题,话翁姑逼死、丈夫治死。
在翁姑岂有唔爱新妇?丈夫岂有唔爱老婆?不过因家庭细故,口角相争,衣食之需,勤懒碎事,遂至你言我语,各负不平,怨怒憎嫌,私怀己见。
为女子者,晓得身为妇道,应当孝顺翁姑,内助之贤,必要无违夫子。
就是诸多屈抑,还须自解,愁怀极地艰难,都望后来好处,何必一时忿气,断送终身?试思父母生你以来,费尽多少心血,用尽多少钱财,而后长大成人,嫁你作安身之计。
早知你如此忘恩负义,不记父母劬劳,何不于你初生之时,投之河海,省了许多辛苦,免得今日眼水长流也。
你话屈气难当,怨翁姑刻薄你,怨丈夫难为你似也,亦不过有时骂之,有时打之而已,安知自己尽合乎道理么?其打骂也亦一时暴气耳,过后可相忘,非真有用绳勒你颈,拖你推落塘,捧毒灌你口,如此逼法也。
若非如此,不得谓之逼你之死也。
非逼死也,自寻死耳,自贱而已。
既自己想死、爱死,又岂可以死累人么?翁姑之娶媳,男子之娶妻,原望归来孝顺,掌理家庭,生子生孙,百年之计。
是以一场应闹,不惜钱财。
若早知你如此撒泼,烂命瘟尸,你即贴送大床,贴来花轿,人家亦不愿娶你矣!你一死易,执拾你难,要棺材,要殡葬,一家暗泣,失礼于人。
你外家不知失教之羞,借女死作生财之计,逞威作势,岂得为人? 你之死也,生为泼妇之流,死作累人之鬼,九泉之下,罪实难容,而父母家为你添一重罪案矣。
此风一盛,大灭伦常,独不思你有女嫁去人门,人亦有女嫁入你屋,你有女轻生,人女亦晓自尽,你去累人,人亦累你,冤冤相报,照样而行,世界必至大坏。
或有为之解曰:“所以累人者,无非要为女报仇,代女出气也。
”谁不知妇人水性,头戴膏油,不识不知,原无远虑,见惯外家恶气,害得人多,有时因些小之事,忿恨不平,就生起死心,寻着死路,心内算曰:“我拚之一死,外家到来,要累你家散人亡,七零八落。
”而真真死矣,实则女子可不死。
而有外家累人之策,壮起个胆,割断条肠,遂作催命符、勾魂票矣。
照计起来,似非夫家逼妇死,而实母家催女死也。
女想累人而死,外父母家又为女婿之对头矣。
此一说也,做女婿者,起人马去妻之外家罗人命,要但补回一个老婆亦无不可。
人平不语,水平不流,恃女死以累人,不平甚矣。
若论平情之道,凡妇女有大冤大屈之事,难冤难解之情,则宜投告外家,禀公论处。
在夫家之族,亦有老成明白之人,未尝不可以调停,未尝不可以排解,至于微嫌私怨,为父母者,亦须教女劝女,而消散之。
如若女性偏横,竟寻短见,为外家者,只可着三五亲人,带的宝烛,往去吊告,尽哭泣之情,不许多端生事。
此例一成,各乡依样而做,吾恐泼妇闻之,亦退缩,曰:“我有咁贱,就系死了,外家都唔共我出得气,又唔累得乜出样,我唔死咯。
”你唔死,我唔死,一年略计,天下救出一万八千妇人。
亚孝纵子弟去姓周家,捉亲家婆打后,自谓爽神。
亲家公远处归来,见如此光景,勃然大怒,曰:“有咁样恶法,我个新妇既死,已经伤心不了,重来毁我房屋,散我家私,将我老婆咁样凌辱,有咁大过凶横!佢恃拳头在近,官府在远么?我就驶官府来收拾佢。
”即时请人做一张状,立刻告官。
官即发票,出差三班总头,一齐到屋,重重围住,捉了亚孝个班脚色。
个个用铁链锁住颈喉,好似拖狗咁拖,拖得亚孝面青青,一额汗口。
想喊亚悌细佬来救,(佢唔做得料驶,你不用叫佢)谁知差众人多,呼声震地,不由分说,乱打而行。
到了官门,开堂审讯,周亲家即来对证,所告无差。
亚孝勉强支离,胡言乱说,话:“亲家自己打烂屋宇,来诬赖我,实在冤枉难招。
” 官大怒,发起威来,将各人每个重打一百。
亚孝系喝令倡率,打二百板,更掌多二百嘴巴。
审完,尽押入监房,后再定案。
爽神何似在公堂,打得皮开嘴又长。
锁住颈喉拖你去,一群羊犬入监房。
官怒亚悌身居秀才,唔弹压兄弟,任其放肆,恃恶欺人,欲将他详革功名,将作文书,想详上台督抚。
悌闻得,心内惊慌,亲身去到官门,求情乞免。
县官访查其品度,果系品行端方,容情赏面。
亚悌归来,去拜候亲家,千认不该,万认不是,周亲家体贴亚悌情面,是以不为催纸,此案丢开,县官遂释放亚孝等回家矣。
亚孝不知怨悔,恶气犹存,对人曰:“奈得我乜何?好之又唔办得我乜出样,又要放我归来。
” 人能知错福非轻,亚孝而今祸未清。
不肯回头思忍让,一家从此起刀兵。
亚悌闻之,叹曰:“祸未了也,尚有甚焉,此后更难劝矣。
” 未几而亚悌之母死,亚孝约亚忠、亚信唔来守丧,唔来着服。
及送棺出葬,亚孝拦住,不许庶母葬于先父之旁,骂亚悌曰:“你老母系何等样人呀?而敢葬在我父坟旁之右,唔做得!唔做得!快的搬迁,不许葬此!” 嫡母死,为庶母之子者,着三年服;庶母死,为嫡母之子者,应着一年服,此通行礼也。
今亚孝不为庶母守丧,是无礼矣。
诗经曰:人而无礼,不死何为? 亚孝又以庶母卑贱,不能葬父之旁,何以你父生时,能与庶母同床共枕也?亚孝不识人,非止眼盲,而且心盲矣。
亚悌另寻一处地方,埋葬结冢。
又一年,而亚孝之妻死,亚悌招亚仁、亚义同去尽礼,仁、义曰:“我前者老母死,佢都唔来着服,今佢老婆死,我要共佢守丧,我有咁蠢才咁下作么?” 亚悌再劝之,两人不答而去。
亚悌见细佬不从自己,到丧家堂俯伏而哭,哭到极哀。
(不是哭大嫂之死,实系哭兄弟之不贤也。
)亚仁、亚义在隔墙饮酒吹萧,(亦未免太过)亚孝闻之,怒曰:“大嫂死,为叔不来守孝,已不成人,又饮酒吹萧,整成咁快活!”即喝起亚忠、亚信,各执棍去打他。
老婆死去泪交流,庶母因何作对头。
只晓骂人唔骂己,弟兄原是一群牛。
亚悌先行,亚孝等跟随而去。
亚悌入仁义之家,以眼角斜丢一下,露出个意,亚仁醒觉得快,急从横门走出。
亚义走不及,想跳过墙头,亚孝在背后,以棍打其腰,亚义翻跳落地,亚忠、亚信拳棍交加,好似乱捶大鼓。
亚悌以身遮掩,拦住亚孝等,曰:“亚哥,唔好打咯,打咁多好咯!”亚孝喝骂曰:“亚悌,你帮住细佬吗?”亚悌曰:“我不掩弟之过,亦不助兄之暴,吹萧饮酒,于礼不宜,然罪不至死,轻轻薄责,足以做戒前非。
若以细佬作肉上之砧,我心实见不忍。
若要再打一番,我情愿将身抵罪。
”亚孝曰:“就打你,奈乜何?”遂向亚悌乱捶乱打,好似弹花。
亚悌敛手低头,由他泄恨,惊动左邻右里来劝,纷纷各自散去。
亚悌扶住条棍,到亚哥处请罪,亚孝曰:“你的都系唔好脚色,同个一流人,勿来混账,快的走去,不许在此居丧。
”亚悌归家,垂头而叹。
好人难做好人难,难处之中忍一番。
要做神仙先受劫,几经磨练脱尘凡。
亚义既受重伤,不能饮食,眠在床上,叫痛难当。
亚仁代禀告官,又告其不为庶母着服,官即出差,去捉亚孝兄弟,又要亚悌到案秉公。
亚孝等慌起来,避藏密处,缩在房间阁上,隐伏缸中。
恃恶何须密隐藏,只因曾打在公堂。
虽然口硬心犹软,不若藏身在瓮缸。
亚悌因被殴之故,头面损伤,眼痕肿黑,难以到官门对答。
因作一张状词,禀覆太爷,哀求止息,免受吊审牵连。
官顺其情,遂消此案。
亚孝等出来村前,又洋洋得意矣。
亚悌埋的跌打丸散瘀药、木耳、煮酒,送与亚义饮之、食之、搽之、敷之。
一日之间,伤痕好了。
因此一告也,亚孝因之与仁、义仇恨更深。
仁、义皆幼弱,常时要受亚孝兄弟欺凌,遭其毒打,仁、义怨亚悌曰:“人皆有兄弟,我独无!”盖嫌其唔来帮打也。
亚悌曰:“此两句说话,在我身份极合,非细佬之言也。
”因力劝仁、义要低头顺受,而仁、义不从,劝亚孝等要平心为好,而亚孝不听。
亚悌自知难以劝化,遂关埋门、带银钱、携妻子往别处安居。
迁去一处地方,叫做义堂,离家有五十余里,免得日见打闹,而多添烦恼也。
带妻携子往他方,别作生涯自主张。
兄弟是非难到耳,清风明月一炉香。
亚悌在家,虽然唔帮助仁、义,亚孝兄弟依然畏忌三分。
见亚悌迁居,自后些少不平,兄弟登门打架,拳头奋起,就将仁、义毒打一常仁、义两个,自知年纪尚轻,唔系佢敌手,欲喊胞兄,而亚悌相离得远,大呼天地而鬼神诈作唔知。
左想右想,料得终难与抗,于是无事之时,闭门抱膝,似避黄蜂之刺,如妨颠狗之追。
出则怀刃在身,提防不测,若使他来打我,便当刀向面前,绝路穷途,岂肯甘为罢手。
今人称父之契仔者,叫为兰兄兰弟,意气颇相亲爱,恩情似胜交游。
以父所契者尚作为亲,何况我父所生者,岂可作为仇敌?世人心意,日望生儿,生得一子,珍之宝之,而犹有虑曰:“可惜独得一个,若生多三两个,就系有人欺佢,佢有几兄弟拍手帮扶,唔驶被人作佢熟肉。
”今者曾恭禹生仔一两个矣,再生至三四个矣,又生至五六个矣,唔慌人来欺你个班仔矣。
何以人唔欺你,乜你自家欺自家,是当日生多几个兄弟,实系生多几个对头也。
生多几对手足,实系生多几对刀枪也。
执刀枪以杀贼,不闻执刀枪自斩手足也。
家养几只狗仔,尚见其同眠共食,情趣依依,即使分卖邻家,东一只、西一只,未必东之狗仔,登门寻西之狗仔来打也。
今亚孝兄弟,与仁、义为仇,不但登门要打他,即路上相逢亦打他。
就系席上饮酒讲起亚仁、亚义火忿起来,想放落酒杯,即时去打他。
至于睡在床上,想起亚仁、亚义,心怀不服,就拍起枕头,终须要打他。
要打到佢眼肿,打到佢头穿,打到佢血流,打到佢骨软,要佢喊救命,要佢怕亚哥,要佢伏眠在地,要佢唔出得门,而我气平矣,而我神爽矣,而周身安乐矣。
嗟嗟,孔怀兄弟,不是他人。
回想父母生仔,提携保护,宝如金玉,岂作泥沙。
见仔跌倒在地,忙忙抱起,摩弄一番,与笑与言,忧其惊吓。
有时见仔不合,微恼于心,咒骂啸哺,未肯即执棍打,就打几下,尚且从轻,仔之肉未有伤痕,而父母之心痛不了矣。
何也?仔之身,父母血肉分来也。
今亚孝之毒打仁、义,非打细佬而实打父母也。
仁、义之怀刃于身,非斩亚哥而实斩父母也。
既不念父母之心,大伤父母之体,问你清明拜祭,上到坟头,整成恭敬奉承,奠酒三杯,礼行九叩,犹且自赞叹曰:“祖宗有福,发出咁多人。
”谁不知家运该衰,然后出得你个班无用子也。
此等兄弟,猪狗不如。
又说曾恭禹,结发原婚所生之子,名叫亚成,在贼中逃出,带一个老婆归来。
亚孝兄弟,以家产久分,聚谋三日,竟无安置之方。
亚成无所倚赖,仁、义两个就留在家,酒肉供奉。
亚仁往去投告亚悌知之,亚悌不胜欢喜,即走归来,相见深深一拜,曰:“大哥归来么?好咯,好咯!这位就是大嫂吗?”又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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